便绕着书生青年转圈打量,道:“俺们寨子,讲规矩!”
“规矩,就是看人下菜碟儿!”
“农夫俩铜钱儿,商队十铜钱儿,至于你小子嘛...”
“看你可怜,老子大发善心,收你一铜钱儿,你就可以滚了!”
语罢,他停下脚步,站在书生青年面前,等着态度。
书生青年闻言,连连点头不敢作声,生怕对方反悔,紧忙从袖袍中拿出一枚铜钱。
双手恭敬地递出,深深一躬身,就要提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二当家大胡子接过铜钱,抛给一旁的山匪:“等下!”
书生青年心中一沉,声音带着颤抖,拱着手小心试问道:“几,几位好汉,敢问...”
“你的是交了,你这娃子的呢?一个,赶紧!”二当家大胡子,不耐烦打断道。
“是.是..”书生青年微微一愣,虽不甘,但还是拿出一枚铜钱敬去。
二当家大胡子掂着铜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上下打量起书生青年,然后咧嘴一笑:“你小子很上道,不错,不错,衣服不错,鞋也不错。”
“比我的这身文绉多了,弟兄们,上!”
他比了一个手势,其余山匪一拥而上。
不多时,大胡子粗犷的脸上,浮着兴奋之色。
只见他身穿书袍,踱着碎步。
对其余山匪作了一个僵硬的揖,模仿着他心里自认为的文人雅士的姿态。
他装模做样地夹声提音,胡说八道:“几位壮...几位公子,小生来自威武寨,乃是当今太太太傅,与太太太后更是深交故友,所以敢问绣凤楼所在何处?方便指条明路否?”
若不看其形,不品话意,还真学出了点书儒味道。
一名眉眼刀疤的山匪,提了提臀,一只手扶着树,另一只手叉着腰,一副姿态妖娆。
他用舌头舔了舔下唇,入戏浮夸道:“公子讨厌,去什么绣凤楼嘛,你看哀家...行嘛?”
话语间还不忘搔首弄姿,看得其余山匪哄堂大笑,相互揶揄调侃起来。
这群山匪,打闹间不显威势,可言行举止都透出十足的市井气,显然都是老滑头了,其家威武寨,更是可想而知。
这群笑之声,听在坐于树下,怀抱小胖婴的书生青年耳中,每音如讽,格外刺耳,令其脸色铁青。
而书生青年穿着更是怪异。
身穿连体兽皮衣,衣身不合体,导致敞着半边白皙皙的肩膀。
一双皙白的双腿,侧摆而坐。
怀抱哭婴,身体还在不停发抖。
清秀俊俏的脸,更是写满了委屈。
整个人,好似一位受了欺辱的小娘子一般。
山匪们还在侃侃而谈,大胡子看了眼天色,正了正语气:“行了弟兄们,把那娃子带上,再别个梁子,回寨了。”
闻言,山匪们齐齐放下戏态,眉眼刀疤的山匪,不解问道:“二当家,带个累赘干什么?”
大胡子双眼圆睁,寒音冷斥:“少打听!”
紧接着一掌拍在其脑后。
眉眼刀疤的山匪被拍个踉跄,脖子一缩,不敢言语。
揉着脑袋,朝书生青年走去,欲要夺取幼婴。
书生青年如遭晴天霹雳,身体一顿,脸上再无血色。
立即放下怀中哭婴,爬前一步,频频叩首。
恐慌急促哀求道:“好汉,大爷,大爷们,我交钱了,交钱了的,我还有钱,都孝敬,全都孝敬,求...”
哀声半语,一道侧踢脚影,在他瞳孔中逐渐放大。
砰的一声,在他脑中炸响,只觉瞳孔逐渐失焦,眼皮愈发沉重。
他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转头看向那背裹中的哭婴,哀弱道:“吉...祥...”
说罢,他倒地侧趴,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欲抓,似要护住、记住那小小摸样。
下一瞬,他眼中的不甘、不舍、祝福与担忧,种种百色渐渐暗淡。
最终还是闭眸昏厥,不省人事。
嘤嘤大哭的小胖婴,听到这不明其意的二字,止住了哭啼,似在思考其意,似在担忧,似在试着发音。
他不断划摆着双臂,想要挣脱出背裹,想要握住那只手,那一直温暖自己的手。
他不知这青年是自己的什么人,可这些日的陪伴,他已生情依赖。
他想记住青年模样,可眼中所见,全是泪水,模模糊糊。
在他被眉眼刀疤的山匪提起时,口齿不清地发出了一声奶音:“夕...阳...”
刀疤山匪冷笑道:“呵,傻小子,是吉祥,连自己名都说不清楚。”
这对父子一别,不知可还有重聚时...
那时,又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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