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山涧溪流,看似平静无波,却在不经意间悄然冲刷着棱角,改变着轨迹。
宋卫国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单调却充实的循环。
每天天不亮,他便揣着弹弓泥丸潜入山林,与那些机警的灰影较量。
晌午前后带着或多或少的收获归来——有时是两只肥嫩的松鼠,有时只有一张需要耐心处理的皮子。
下午则或是处理皮货,或是修补工具,偶尔去刘老栓家请教手艺。
卖皮子的收入,他一分一厘地仔细收好,藏在一个只有他和媳妇李素娟知道的墙缝瓦罐里。
那里面,藏着猎枪的希望,也藏着一家人未来的底气。
家里的开销,他依旧精打细算,玉米面窝头、玉米糊糊仍是主食,只是饭桌上,隔三差五总能见到点油腥——或是一碗清炖松鼠汤,或是一小碟用野猪油炒的野菜。
当然,也做细粮,不过那基本上是给媳妇自己做的,紧着给她补充身子。
不是不给女儿们做,而是做了几次,孩子们还是不舍得吃,都留着给她们的妈妈。
连续好几次的细粮都是这样,所以他也就暂时先搁置了这个事。
慢慢来改变吧!
这种变化,细微却持续,如同春雨润物,无声地滋养着这个曾经冰冷绝望的家。
最先感受到这种变化,并给出最直接回应的,还是是孩子们。
最小的几个丫头,来娣、想娣、念娣和求娣,她们的世界简单而纯粹。
谁能给她们吃饱穿暖,谁就是好人。
爸爸不再像以前那样阴沉吓人,反而经常能带回香喷喷的肉食,这让她们潜意识里的恐惧渐渐被食物的满足感所取代。
她们开始敢在吃饭时,偷偷抬起眼皮看爸爸,当发现爸爸并没有呵斥她们时,胆子便大了一点点。
有时宋卫国回来,身上带着山林里的寒气,她们甚至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既想靠近那可能带着糖果或野果(宋卫国偶尔会采些能吃的野果回来)的温暖,又下意识地保持距离,那种矛盾的模样,常常让宋卫国心里又酸又软。
变化最明显的,是老二盼娣。
她年纪小,忘性大,也更渴望父爱。
有一次,宋卫国在山里摘到一小把熟透的、红艳艳的托盘(一种野草莓),用叶子包了带回来,分给孩子们。
盼娣吃得满嘴红汁,高兴得眼睛眯成了缝,竟然下意识地、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爸……甜……”
虽然喊完她就意识到什么,吓得立刻缩到了姐姐招娣身后,但那一声细微的、带着奶气的“爸”,却像一颗投入宋卫国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嗯”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摆弄手里的弹弓,只是那动作,分明有些乱了节奏。
而最大的招娣,依旧是沉默而警惕的。
她是姐姐,记得更多事情,承受的也更多。
胳膊上的冻伤在宋卫国持续采药敷药下,慢慢好转,结了痂,掉了疤,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但她看宋卫国的眼神,依旧复杂,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审度和迟疑。
她像一只受伤后极度警惕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感受着。
她会默默地看着爸爸每天早出晚归,看着他带回来的猎物和食物,看着他给自己换药时那笨拙却认真的样子,看着他对妹妹们偶尔流露出的、极其生硬的温和……
她看到妈妈碗里的粥似乎总是比她们的稠一些,偶尔还会有个卧鸡蛋;看到妹妹们破旧的衣衫被爸爸买回的零头布仔细补好;看到夜里爸爸总是就着凉水啃最硬的窝头,把稍微软和些的留给他们……
这些细微的、持续的、不再仅仅是昙花一现的举动,一点点地冲击着招娣心中那堵厚厚的冰墙。
她依旧很少说话,但不再像最初那样,一见宋卫国就吓得浑身紧绷。
她会默默地帮妈妈照看妹妹,会在宋卫国回来时,偷偷把他的破棉鞋拿到灶膛边烤着——那鞋总是被清晨的露水打湿。
她做这些的时候,低着头,抿着嘴,仿佛只是无意之举,但宋卫国每次看到那双被烤得暖烘烘的旧棉鞋,心里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知道,坚冰正在融化,虽然缓慢,却真实地发生着。
而李素娟,则是这个家里变化最慢,却也最让宋卫国牵挂的存在。
她依旧沉默,依旧很少正面看他,依旧每晚背着身睡下。
但宋卫国能感觉到,那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沉默。
不再是完全的绝望和死寂,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小心翼翼的观察和……困惑。
她开始当着他的面,主动帮忙处理他带回来的食物,甚至会默默地按照他的建议,将肉食尽量做得更软烂些给孩子们吃。
她依旧瘦弱,但脸上那吓人的苍白褪去了一些,偶尔在灶台忙碌时,额角会渗出细密的汗珠,而不是之前那种虚弱的冷汗。
有时,宋卫国深夜醒来,会听到炕那头传来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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