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里,哭声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几乎要掀翻那低矮的屋顶。
疏影(招娣)哭得最为厉害。
她不像妹妹们那样只是被气氛感染而啼哭,她是真的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颤抖,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头八年所有的委屈、恐惧、不解和卑微,全都借着这全新的、好听到让她不知所措的名字,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那哭声里,有被奶奶和叔叔骂“赔钱货”时的羞辱,有看着母亲默默垂泪时的无助,有饿着肚子去捡柴火时的寒冷,有胳膊冻伤却不敢吭声的疼痛,更有对父亲长久以来的、刻入骨髓的恐惧……所有灰暗的记忆,在这一刻,被“宋疏影”这三个字击得粉碎!
清浅(盼娣)抱着姐姐的胳膊,也哭得抽抽噎噎,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哭,但姐姐哭得那么伤心,爸爸说的话又让她心里酸酸胀胀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梦蝶(来娣)、映雪(想娣)两个稍小点的,看着姐姐们哭,也跟着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嫣然(念娣)和知画(求娣)则被这巨大的哭声吓坏了,瘪着小嘴,委屈地哼唧着。
怀瑾(七丫)在母亲怀里,被屋里的声浪惊扰,哭得小脸通红。
李素娟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啜泣声淹没在孩子们的哭声中,却更显悲恸。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搅粥的木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翻腾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是难以置信?
是久违的酸楚?
还是看到女儿们痛哭时那揪心的疼痛?
或许都有。
那七个崭新的、带着墨香的名字,像七根针,扎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刺破了那层厚重的冰壳,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几乎陌生的……悸动。
宋卫国站在这一片哭声的中央。
他没有像寻常父亲那样手忙脚乱地去哄劝,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他就那样站着,如同一棵历经风霜的老树,沉默地、坚定地扎根在那里,承受着这场由他亲手引发的情绪风暴。
他的眼眶通红,鼻翼微微翕动,强忍着胸腔里那股汹涌的酸涩。
他看着痛哭流涕的大女儿疏影,看着她那瘦小的、因为剧烈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肩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这哭声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欠她们的。
迟到了太久太久的道歉和补偿。
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安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默默地走过去,拿起灶台上那块虽然破旧却洗得干净的搪瓷盆,从温在锅里的水罐中舀出热水,兑好温水,又找来家里那块唯一的、边缘已经破损的毛巾,浸湿了,拧得半干。
他先走到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疏影面前,将温热的毛巾递过去,动作有些僵硬,声音沙哑得厉害:“别哭了……擦把脸。”
疏影哭得视线模糊,感受到面前的热气和父亲那笨拙的举动,哭声顿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眶和那双粗糙大手递过来的毛巾,愣了一下,哭声变成了压抑的呜咽,迟疑着,最终还是接过了毛巾,胡乱地在脸上擦着。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似乎稍稍安抚了那汹涌的情绪。
宋卫国又依次给其他几个哭花脸的小女儿擦了脸。
他的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手笨脚,但那份沉默的、坚持的照料,却像一种无声的语言,缓缓地流淌进孩子们混乱的心里。
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屋里弥漫着一种异常安静又无比沉重的气氛。
墙上那张红纸,墨迹似乎已经干透,“疏影、清浅、梦蝶、映雪、嫣然、知画、怀瑾”十四个字,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显得格外清晰而庄重。
宋卫国看着渐渐止住哭声的女儿们,目光最后落在疏影身上,看着她依旧红肿却不再充满绝望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抛出了另一个更重磅的决定:
“名字改了,开春……疏影,清浅,你俩年纪到了,都去上学。”
这句话,比新名字带来的冲击更加直接,更加现实!
上学?!
疏影(招娣)猛地抬起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差点涌出来,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几乎不敢存在的狂喜?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上学?
她也能像屯里其他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去学校?
她从来不敢做这样的梦!
那是只有男孩或者家里极受宠的女孩才有的待遇!
清浅(盼娣)也懵了,傻傻地看着爸爸,又看看姐姐,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上学”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李素娟也猛地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泪痕,失声道:“上……上学?”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利,“哪来的钱?再说……她们走了,家里的活儿谁干?妹妹们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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