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张写着七个新名字的红纸,像一面无声的旗帜,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艰难开启。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但空气却仿佛被某种沉重而滚烫的东西填满,压得人喘不过气,又灼得人心头发烫。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摇曳着,将一家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他们此刻动荡不定却又充满未知可能的心绪。
疏影(招娣)不再大哭,但瘦小的肩膀依旧时不时地抽动一下,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手里却无意识地、紧紧攥着那根红色的橡皮筋,仿佛那是通往新世界的唯一凭证。
上学……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狂喜和更深的不安。
清浅(盼娣)似乎还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依偎在姐姐身边,小手抓着姐姐的衣角,大眼睛怯生生地瞟着爸爸,又瞟瞟墙上那神奇的红纸。
梦蝶(来娣)、映雪(想娣)几个小的更是懵懂,哭累了,此刻只是安静地呆着,感受着屋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李素娟已经转过身,重新拿起勺子,机械地搅动着锅里早已凉透的玉米糊糊,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和泛红的眼圈,暴露了她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砸锅卖铁也要让娃读书?
这话听着提气,可现实是冷冰冰的锅灶和空荡荡的米缸。
钱从哪里来?
活儿谁来做?
婆婆和二哥那边知道了,又将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
一个个现实的问题,像沉重的枷锁,拖拽着她刚刚泛起一丝涟漪的心,不断下沉。
宋卫国将妻女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知道,光有口号和决心是不够的。
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任何超出生存本身的计划,都需要极其严苛的算计和实实在在的支撑。
他没有再说什么豪言壮语,而是默默地走到炕边,从那个藏钱的墙缝瓦罐里,掏出所有的积蓄——卖野猪和几次松鼠皮换来的钱,零零总总,不论是是毛票和分票,最大面额是二十来张大团结,还有十几张一元和两元的纸币。
他仔细地、一张一张地清点着,神情专注得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那堆零零碎碎的钱上。
数了两遍,一共是二百二十八块七毛三分钱。
这就是目前全部的家当。
距离他梦想中的猎枪,还差着一大截。
而如今,又要加上两个孩子的学费。
他把钱仔细地分成两小摞。
一摞稍微薄些,一百元整,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塞回墙缝深处。
这是绝对不能动的,是猎枪基金的起点,也是这个家应对突发状况的最后底线。
剩下的一百二十八块七毛三分钱,他放在了炕沿上。
“回头去学校报名,学费每人每学期可能要十一块五,书本费杂费估计还得三块零几毛。”他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划,“这里的钱,虽然不多,完全够她俩头一年的。往后每学年的钱,我来挣,提前给你。”
李素娟搅动糊糊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那一百多块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点钱,光是读书吗?有可能还要应付日常的盐粮开销都捉襟见肘,更何况……
“家里……的口粮……”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干涩地提醒。
“口粮我想办法。不用这些钱...”宋卫国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从明天起,我每天再多进一趟山。下午也去。松鼠要打,也留意其他值钱的山货。开春前,怎么也能再攒出点嚼用。”
每天再多进一趟山?
李素娟的心猛地一揪。
山里的危险她不是不知道,冬天更是难熬。
男人虽然最近变了样,身子骨看着也结实了些,但终究不是铁打的。
她下意识地想反对,可看到炕沿上那些钱,看到大女儿那骤然亮起又充满忐忑的眼睛,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除了拼命,这个家还有什么出路呢?
“家里的活儿……”她又想到另一个难题,“她俩要是去上学,柴火、野菜、看孩子……”
“柴火我每天早上上山前砍够一天的。野菜……挖少点饿不死。孩子……”宋卫国目光扫过那几个小的,最后落在李素娟身上,“你看不过来,就让疏影清浅放学回来搭把手。她们是去上学,不是去当大小姐,该干的活还得干。”
他的安排冷硬而现实,没有任何浪漫化的幻想。
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但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
在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必须竭尽全力。
疏影(招娣)立刻抬起头,急急地保证:“爸,妈,我能干!我放学就回来砍柴、挖菜、看妹妹!绝不偷懒!”
她的小脸上充满了急切,生怕这个机会因为任何一点拖累而飞走。
清浅(盼娣)也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我也干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重生猎户:七个女儿都是宝请大家收藏:(m.zjsw.org)重生猎户:七个女儿都是宝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