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以身试药的壮举,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也彻底点燃了病患们绝望中最后的疯狂。对死亡的恐惧,最终压倒了对那碗“阴阳破瘴汤”的生理性抗拒和那点可怜的羞耻心。
木台前瞬间挤成了一锅粥,无数只手伸向那盛放着墨绿色、散发着不祥寒气的药液的大桶。
“给俺!给俺先来!”
“俺爹快不行了!先给俺!”
“别挤!排队!排队!哎哟谁踩我脚!”
场面一度再次失控,比抢购打折鸡蛋的大妈还要凶猛。阿蛮和几个乡勇不得不再次化身人形堤坝,拼死维持秩序,吼得嗓子都快哑了。
“都别急!一个个来!都有份!再挤全都没得喝!”阿蛮一边推开一个几乎要把脑袋扎进药桶里的老汉,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心里却在滴血:这帮人抢毒药都这么积极?俺恩公熬得容易吗!
最终,在武力威胁和求生本能的共同作用下,一支歪歪扭扭的队伍总算勉强形成。第一批大约二三十个病情最重、或者胆子最大,或者最绝望的病患,哆哆嗦嗦地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希望”。
端着那碗光是看着就让人腿软、闻着就让人灵魂出窍的药液,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如同开了染坊。有视死如归闭眼硬灌的,有哭丧着脸如同喝断头酒的,有手抖得洒了半碗被阿蛮呵斥的,还有端着碗对着阳光研究里面到底有没有蝙蝠屎成分的……
喝药的过程,更是堪称一场行为艺术大赏。
“呕——咳咳咳!”药液刚入口,那难以形容的、冰火交织、腥臭中带着诡异的味道就瞬间冲垮了许多人的味觉防线,当场就有人喷了出来,咳得撕心裂肺。
“咽下去!不准吐!吐了就没用了!”小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一旁厉声提醒,虽然他自己刚才也差点没扛住。
众人只好捏着鼻子,含着眼泪,凭借强大的求生欲,硬是将那反胃的液体往喉咙里灌。吞咽声、干呕声、被呛到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喝下药后,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始。
药力发作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想的还要猛烈!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首批试药者的反应就陆续出现了。
最初是和小泉类似的剧烈颤抖,冷热交替,脸色变幻。紧接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症状开始爆发。
一个胖硕的富商,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里像揣进了一窝活蹦乱跳的蛤蟆,咕噜声震天响,还伴随着连环屁,声音悠长响亮,毫无预兆,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平日里最注重仪态的员外夫人,感觉喉咙奇痒无比,控制不住地开始打嗝,声音又响又脆,还带着节奏,停都停不下来,让她羞愤欲死。
还有个壮小伙,觉得四肢百骸有蚂蚁在爬,又痒又麻,忍不住开始扭动身体,动作诡异,像是犯了癔症。
更普遍的是剧烈的腹痛和呕吐欲。不少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呻吟不止。
“哎哟……疼……疼死我了……”
“不行了……要……要吐了……”
“这哪是解药……分明是穿肠毒药啊!”
恐慌的情绪再次开始蔓延。家属们围着自己的亲人,哭喊连天,对着小泉怒目而视。
王大夫在茶楼上看到这情景,差点笑出声,强忍着才没拍手叫好:“对!对!就是这样!发作吧!闹吧!看你这妖人如何收场!”
阿蛮急得满头大汗,一边要防止骚动,一边紧张地看着小泉:“恩公……这……这真的没事吗?”
小泉虽然脸色苍白,体力尚未恢复,眼神却异常镇定。他快速穿梭在痛苦挣扎的病患之间,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不时出手在一些穴位上按压疏导。
“忍住!这是药力在攻伐病邪!毒邪被撼动,自然会反抗挣扎!吐出来!拉出来就好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哇——!”
那个腹痛最剧烈的汉子猛地张口,吐出了一大滩黑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粘稠液体,里面似乎还有些未消化完的、可疑的残渣。
吐完之后,他非但没有虚脱,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捂着肚子的手松开了,脸上的痛苦表情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后的轻松:“呃……好像……好像没那么疼了……肚子里暖和了……”
紧接着,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噗——噗嗤——”有人开始控制不住地腹泻,慌忙被人架着往临时挖的茅坑跑。
更多的人开始剧烈呕吐,吐出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大多颜色深沉,气味难闻。
整个广场边缘,一时间呕吐声、排泄声、以及随之而来的解脱般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气味更是浓烈到无法形容。围观的健康民众一退再退,表情复杂,既恶心又好奇。
然而,奇迹般地,那些经历了这番“上吐下泻”酷刑的病患,在最初的虚脱之后,症状竟然真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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