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山的日子,如同山涧溪流,表面看似平静重复,底下却自有其涌动的节奏与潜藏的危险。
牧云脖颈处黑斑的细微淡化,如同在无尽长夜中窥见的第一缕晨光,虽微弱,却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种。他更加忘我地投入到日砍夜修之中,每一次挥动柴刀,每一次呼吸吐纳,都带着明确的目的和强烈的渴望。
《朽木诀》虽粗浅,却是他结合玉简、柴刀文气与自身绝境感悟而出,最为契合他目前状态。配合玉简镇压调和,效果虽缓慢,却坚定地改善着他的体质,侵蚀着盘踞肺腑的黑火尸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缓慢增长,挥刀不再那般吃力,甚至偶尔能引动那一丝柴刀文气,使得劈砍之时,刀刃似乎更易切入木柴纹理的薄弱之处。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在这死气沉沉的柴山,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涟漪。
最先察觉异常的,是同样在柴山砍樵的其他杂役弟子。这些人大多早已被繁重的劳役和绝望的前景磨平了棱角,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但牧云的不同,还是渐渐凸显出来。
他依旧瘦削,但原本那种摇摇欲坠的虚弱感减少了,挥刀的动作虽然依旧谈不上多么有力,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准和效率。更重要的是,他眼神中那簇未曾熄灭、反而越烧越旺的火光,与周围彻底的死寂麻木格格不入。
“啧,那新来的小子,看着痨病鬼一样,劲儿倒好像见长啊?”休息间隙,一个满脸麻子的杂役啃着干粮,斜眼看着远处仍在挥汗劈砍的牧云,含糊不清地对同伴说道。
另一个黑壮汉子闻言,也瞥了一眼,瓮声瓮气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回光返照。你看他那脸色,白得跟鬼似的,哪天死在山沟里都不奇怪。”
“可我咋觉着他脖子上那黑癍……好像淡了点?”麻子脸眯着眼,有些不确定地嘀咕。
“你看花眼了吧?被煞气蚀体,哪有那么容易好的?监工老爷不都说了,没救!”黑壮汉子不以为意,狠狠咬了一口馍馍。
杂役们大多只是私下议论几句,并未深究。在这朝不保夕的地方,自己的死活尚且顾不过来,哪有闲心长久关注他人?
但有一个人,却将牧云的变化清清楚楚看在了眼里,并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人便是张狂。
张狂能在这柴山杂役中作威作福,靠的不仅是几分蛮力,更有几分欺软怕硬的精明和狠辣。
他早就看牧云这个新来的不顺眼,尤其是李执事亲自送来这点,让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这病痨鬼或许有点什么不同寻常的背景(虽然极其微末),故而平日里刁难最多。
他冷眼旁观了几日,越发觉得牧云可疑。气息似乎平稳了些,砍柴的效率也确实在提高,最关键的是,那种求生的韧劲,不像其他杂役那般认命!
这让他感到一种被挑衅的不悦,同时,一个念头也开始在他心中滋生:这痨病鬼,怕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不然凭什么能扛住尸毒,还有所好转?难道是矿渊里捡到了什么宝贝?
这一日,牧云找到一株木质异常坚硬、却蕴含着些许特殊气感的歪脖子树,正全神贯注,尝试将《朽木诀》运转与劈砍节奏完美结合,柴刀落下时,隐隐带起一丝极微弱的、不同于普通劲风的气流。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哟,牧云师弟,这么卖力?看来身子骨是大好了啊?”
牧云心中一凛,收刀回身,只见张狂抱着双臂,带着两个跟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他身上逡巡,尤其在他脖颈衣领处和多看了几眼。
“张师兄。”牧云垂下眼睑,低声应了一句,握紧柴刀,身体微微紧绷。来者不善。
“听说师弟最近砍柴很有一手啊,”张狂踱步上前,目光扫过地上那被劈开、断面光滑的歪脖子树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贪婪之色更浓,“看来是有什么诀窍?或者……得了什么好宝贝,能帮你吊着命,还能长力气?”
他最后那句话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试探和威胁。
“师兄说笑了,”牧云心中警惕提到最高,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是拼命干活,不想饿死而已。哪有什么宝贝。”
“是吗?”张狂冷笑一声,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向牧云的胸口衣襟!“那让师兄我检查检查,看你藏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这一抓又快又狠,若是之前,牧云绝难躲开。但此刻他《朽木诀》初成,感知和反应速度都提升不少,脚下下意识地一错步,身体以一个略显别扭却异常灵巧的姿态向后滑开半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抓。
张狂一抓落空,愣了一下,脸上顿时挂不住,涌起一股戾气:“好小子!还敢躲?!果然有鬼!给我按住他!”
他身后两个跟班立刻狞笑着扑了上来。这两人也是做惯了粗活,有一把子力气,左右夹击,就想将牧云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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