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米。
这是一个在冷兵器时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一个呼吸,一个冲刺,便可跨越。
然而,在商砚辞的军阵面前,这三百米,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通往地狱的天堑。
“第一排,卧姿射击!目标三百米!自由射击!”
“第二排,跪姿射击!目标两百米!预备!”
“第三排,立姿射击!目标一百米!预备!”
冰冷的指令,在滩头阵地上空响起。
一名卧倒在沙地上的南澳士兵,冷静地拉开他手中“庚字三型”步枪的枪栓,将一发纸壳弹推入弹膛,闭锁,然后,将准星套在了远处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身披重甲的明军旗手的胸口。
“砰!”
一声清脆的、与周围炮火轰鸣截然不同的枪响。
子弹,在无烟火药的推动下,以每秒七百米的恐怖初速,旋转着,呼啸着,跨越了三百米的距离。
那位明军旗手,是京营中有名的勇士。他自信地挺起胸膛,迎接着敌人的“无力”反击。他甚至能看到那颗小小的、向他飞来的弹丸。
然后,他的世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的巨力,彻底摧毁了。
“噗——”
一声闷响。
子弹,并没有穿透他那身厚重的、足以自傲的钢制胸甲 。
然而,这颗高动能的弹丸,在击中胸甲的瞬间,将其所有的能量,尽数释放。那坚硬的胸甲,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内凹陷。
旗手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货运火车撞中” 。
他低头,茫然地看着自己那块仅仅是出现了一个小小凹陷的胸甲。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无法呼吸……
在胸甲的内部,那块被击中的钢板,因为无法承受这恐怖的瞬时应力,猛地向内“崩裂”了。数十块锋利如刀的、被高温烧红的金属碎片,从胸甲的内侧,如同天女散花般,爆射而出。
他的肋骨,瞬间被这股力量震得粉碎。那些崩裂的钢甲碎片,则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将他的心脏和肺叶,绞成了一滩烂泥 。
他的“刀枪不入”的铠甲,在这一刻,变成了最致命的、指向自己的“破片手雷”。
他死了。死在自己的铠甲里。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砰!砰!砰!砰!”
滩头阵地上,数千支“庚字三型”步枪,开始了冷酷而高效的死亡点名。
成排的、冲在最前面的明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片片地倒下 。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那种与旗手一般无二的、极致的困惑与茫然。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那引以为傲的钢甲,在这些叛逆的火枪面前,竟如同纸糊的一般 。
“不可能……不可能!妖法!这是妖法!”
一名明军千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兵,在三百米外,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活生生地“震”死在铠甲里,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这已经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充满了工业时代冰冷美感的……屠杀。
南澳的士兵们,冷静地执行着早已演练了无数次的战术。卧姿射击,拉栓,退壳,上弹,射击……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 。一个熟练的士兵,可以在短短十息之内,打空他弹药盒里的五发子弹 。
而明军的阵营里,只有一片混乱。他们那可怜的、零星的火绳枪手,还在手忙脚乱地进行着那套繁琐的装填流程,还没等他们点燃火绳,新一轮的死亡弹雨,便已呼啸而至。
“第二排!跪姿!开火!”
“第三排!立姿!开火!”
三段式的线列射击,在这个时代,被商砚辞发挥到了极致。当明军的冲锋人潮,终于用无数的尸体,将战线推进到一百米时,他们迎来的,是三排士兵同时开火的、暴风骤雨般的死亡弹幕!
“溃……溃败了!将军!全溃了!”
当伤亡数字,在短短一刻钟内,便飙升到了一个令人无法承受的三成时 3,那五万京营的士气,终于彻底崩溃了。
那不是战败,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一种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神力”的恐惧。
第一个士兵,扔掉了手中的长矛,尖叫着,向后逃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在数万人的军阵中,瞬间传染开来。
“不准退!不准退!督战队!斩了他们!”范广目眦欲裂,他拔出佩刀,亲手斩杀了两名逃兵,却依旧无法阻挡那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溃败。
五万大军,如同退潮般,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向着天津卫城的方向,仓皇逃去 3。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片海滩,逃离那个正在不断喷吐着死亡火焰的、魔鬼的阵地。
商砚辞的火枪队,大获全胜 。
黄昏。
硝烟,在刺骨的海风中,缓缓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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