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汝南西华城南官军营寨,中军帐内,皇甫嵩、朱儁议向朝廷报功之事。
皇甫嵩道:“公伟兄,今剿灭汝南黄巾,又斩贼首彭脱,总算可向朝廷复命。且西华城中尚有黄巾所掠钱财,分送大将军与太傅一部,此番剿贼之功,必可稳得。”
朱儁道:“义真兄,仅此尚不足。大将军与太傅所望者,乃袁术能立战功,待剿贼毕,便可论功行赏,为其谋晋身之阶。”
皇甫嵩道:“公伟兄,此理吾岂不知?然袁术乃纨绔子弟,烂泥难扶。此番若非其贸然渡河,两千骑兵何至尽丧?更折孙坚两员部将,实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朱儁道:“义真兄,此子之才,老夫亦明。然其在军中,我等荣辱皆系于彼。彼若无功,我等此番征战亦属徒劳。不如将斩彭脱之功予之,令其携首级返京报功,兼送我等礼物与大将军、太傅,如此我等功劳亦可做实。”
皇甫嵩道:“公伟兄,此功予孙文台更宜。文台此番带兵助战,又救袁公路,自身却折两将,我等当补偿之,免其寒心。今我等麾下已无可用之将,若文台去,往后战事恐无人可依。”
儁曰:“义真兄所言固是,然文台无权无势,怎及袁术四世三公之贵?得罪孙坚,不过一人之怨;若得罪袁术,祸及袁家满门,不可不慎。”
皇甫嵩闻儁言,亦觉不甘。盖彭脱首级,二人本不介怀。颍川之战,已得斩波才之功,此功予谁皆可。然颍川一战,二人副将尽亡,麾下无将可用。朝廷遣袁术来,却一战丧尽骑兵,显无实才;幸得孙坚有能,又为袁术所累,折损部将。
按例,彭脱死于乱军,功当归主帅。然袁术本为混功而来,若无功,必留军中添乱;孙坚虽可用,若不安抚,恐其心冷而去,日后战事更无依靠。
二人权衡再三,终决先遣袁术:既免其添乱,亦固己功。至于孙坚,暂以言语安抚,待转战陈国、扫平黄巾残部时,再寻机令其立功。
石猿山前山半腰,有木构楼宇,形制类后世独栋别墅,风格简约,异于当世。无广幅明窗,然望之若景区木屋。此乃李虺念昔时生活,令张顺为己与典韦、典母所建。
楼凡三层:一层为客堂、餐厅、厨舍,厕室独立于外,复有典母卧房;二层为李虺、典韦卧房,附大露台;三层为书房兼会客室,亦有小露台,可品茗观山。楼中家具,皆李虺依后世简约之式所造,弃席地跪坐之俗,设座椅、沙发、床榻诸物,便人起居。
李虺与戏志才坐于三楼会客室,分据高脚茶桌两侧。椅高背宽,起坐自如,无屈膝之苦。窗牖洞开,山风穿室,清爽宜人,二人观山景、啜香茗,相谈甚洽。
志才抚扇叹道:“主公奇思,令忠叹服。此房室、家具之适,愿主公亦为忠备一套,兼此茶桌座椅。若有此书房,品茗读书,何其快哉!”
李虺笑道:“志才,此间唯你我,仍以表字相称可也,君君臣臣,反生隔阂。”
志才沉吟片刻,啜茶摇扇道:“学涛,你我相识近二载,昔年深夜畅谈,恍如昨日。今果如学涛所言,太平道起事席卷天下,我等据此要地,收黄巾近十万口。虽无城池,然此山固若金汤。有此气象,学涛以为,何时可南下扬州?”
李虺道:“志才莫急。此山虽有地利,然人多地狭。待黄巾之乱平,我所辖人口当逾十万,石猿山难养。且鸡蛋同篮,一击皆碎;分置则难尽毁,此之谓也。”
志才道:“学涛意谓分兵?”
李虺道:“志才果聪慧。东南百里有确山,山势阔于石猿,若分兵据之,可与石猿成犄角。广垦土地,能养更多人口。且确山连大别山,经山南下,可隐至庐江寻阳,渡江即豫章柴桑。此路出其不意,难被察觉。”
志才道:“学涛莫非两年前已筹此策?智谋深远,忠不及也。”
李虺道:“志才取笑。不过未料胜先料败,早谋退路耳。”
志才道:“既有此南下妙计,因何反要分兵,何不收黄巾后直趋扬州?”
李虺道:“志才智谋之士,岂忘江东多为士家掌控?无根基则受制于人。”
志才恍然道:“噢!学涛意谓以两山为恃,积钱粮、扩实力,待时机成熟,携民渡江。复以石猿、确山之法垦田,以民养军、以军护民,不受士家制。凭我军战力,当可横扫江东!”
李虺大笑道:“志才一点即通,真智谋之士也!”
志才道:“学涛过奖。此言已明,忠若不悟,枉读诗书。”
李虺叹道:“志才,言及读书,昔日寻得十数寒门、士家士子,不可浪费。可集二十岁以下少年,按龄设学堂,令其读书识字,或可自育人才。他日地盘广,需人治理,士家岂会向我?”
志才道:“善!此计甚妙。然十五六岁以上者,亦令读书乎?”
李虺道:“然。纵仅识字,亦可任小吏;若从军,可为下级军官,至少能辨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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