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与林薇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儿臣(臣)明白,谢父皇(陛下)隆恩!”
他们知道,这已是皇帝在平衡了功绩、局势、以及朝野舆论后,所能给予的最好安排。急流勇退,懂得收敛,方是长久之道。
退朝之后,林薇受诏单独前往甘露殿。
殿内只有君臣二人。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屡次挽救帝国于危难,却又因锋芒过盛而屡遭攻讦的“女儿”,目光复杂。
“薇儿,”他罕见地用了更亲近的称呼,“你可知,朕为何要限制银枢司之权?”
林薇垂眸:“树大招风,权高震主。臣女明白。”
皇帝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非仅如此。朕是怕……你走得太快,太急。这大唐的江山,是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根须深植于旧土。你想要它焕发新枝,想法是好的,但若用力过猛,不是新枝催生,便是老树倾颓。有些事,需要时间,需要……水到渠成。”
他走到林薇面前,将一份密奏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林薇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几份来自地方、言辞激烈弹劾她“牝鸡司晨”、“以女子之身乱祖宗法度”的奏章副本,时间就在江南风波最烈之时。
“这些,朕都压下了。”皇帝的声音平静,“但你要知道,这朝堂之上,这天下之间,有此想法者,绝非少数。朕能护你一时,难护你一世。有些路,需要你自己去走,有些坎,需要你自己去迈。收敛锋芒,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方是上策。”
林薇握着那几份奏章,心中百感交集。她终于彻底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不是猜忌,而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教导她如何在这个时代,更好地生存,更好地实现她的抱负。
“臣女……谨记陛下教诲。”她深深一礼。
皇帝点了点头,挥挥手:“去吧。江南之事,后续还需你与瑾儿妥善收尾。大唐的未来……终究要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林薇退出甘露殿,抬头望着长安城秋高气爽的天空。一场惊天风波似乎已然平息,赵元楷伏法,江南安定,她与李瑾的权位也更加稳固。
然而,皇帝的话犹在耳边,那几份弹劾的奏章如同冰冷的刺,提醒着她前路并非坦途。旧的敌人倒下了,但旧的观念、旧的势力,依然根深蒂固。
她知道,属于她的战斗,还远未结束。只是接下来的战斗,将不再是刀光剑影的阴谋叛乱,而是更加漫长、更加考验智慧与耐心的……观念之争,制度之立。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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