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黎明如同浸透海水的抹布,缓慢擦拭着疯狂冒险号骸骨嶙峋的船身。船首,我——一座稳固、可靠、且深知自身价值的石质船首像——最先感受到那冰冷咸腥的气息。幽绿的眼窝火焰平稳燃烧,穿透薄雾,注视着前方那片永无止境的、单调起伏的铅灰色海面。新的一天开始了,和昨天,前天,大前天……本质并无不同。风化的进程是缓慢而坚定的,我的职责是守护与了望,仅此而已。
下方甲板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那些黑色的小东西——亡灵鼠。它们像流动的潮水,开始例行地冲刷着甲板,检查绳索,搬运一些微不足道的杂物。它们的动作比昨天似乎……更整齐划一了?效率也高了一点。这微妙的改变,或许与昨天午后发生的那一幕有关。
昨天,那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声音像少女的大副,曾带着一种明显的、低落的情绪波动即使在我这石质的感知中,那种频率的吱吱声也显得异常可怜,跑去找船长。她似乎很不安,红眼睛里湿漉漉的,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船长把她捧在手里,说了很多话,声音比平时哄骗我移动时要温和得多。后来,那位紫发的、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厨师长走了过去。船长像被烫到一样溜走了,留下她们两个。
接下来的时间很安静。只有海风和海浪的低语,夹杂着压低的、属于两个女性的交谈声。一个清冽如冰泉,一个细碎如鼠爪挠地。再后来,她们一起出现时,气氛完全不同了。小老鼠大副蹦蹦跳跳,红眼睛亮晶晶的,甚至主动靠近了那位令普通亡灵鼠都本能绕着走的厨师长。她们之间那种无形的、带着些微距离感的壁垒,似乎在那次交谈后消融了许多。今天早上,我就看到那位厨师长在检查船侧缆绳时,小老鼠大副就蹲在她肩头,用小爪子比划着什么,吱吱地说着话。厨师长偶尔会点一下头,紫眸中没什么温度,但也没有排斥。
一阵略显轻浮的脚步声靠近船头。是船长傅坤泽。他又来了。他今天换了件花里胡哨的衬衫,走到我下方,仰头看着我,脸上挂着那种我早已熟悉的、试图搞点事情的笑容。
“嘿!老石!早上好啊!昨晚睡得香不?”他笑嘻嘻地打招呼。
“船长,请注意用词。石像不需要睡眠,也不存在香与不香的感受。”我低沉地回应,眼窝火焰毫无波动,“我的状态恒定:稳固,守护,了望。”
“啧啧,还是这么死板。”傅坤泽摸着下巴,绕着我底座踱步,“你看这天气多好!阳光明媚,海风送爽。这么好的日子,你就不能活动活动筋骨?比如……扇扇翅膀?就一下?”
“船上,今天的天气有中雾称不上阳光明媚。”
“另外我的翅膀是石质的结构部件,不具备活动筋骨的功能。”我陈述事实。
“哎呀,你这石头脑袋!”傅坤泽故作无奈地叹气,忽然眼珠一转,“那这样!你看那边!有只海鸥想在你头上拉屎!”他夸张地指向天空。
我的目光幽绿火焰扫过他指的方向。空空如也。只有几只海鸟在远处的雾霭中盘旋。
“目标未发现。船长,您的视觉系统可能需要检查。”我平静地汇报,“另外,即使有鸟类排泄物附着,也属于自然现象。定期清理即可,不影响威慑凝视的核心功能。”
傅坤泽:“……” 他看起来像被噎住了,最终只能悻悻地拍了一下我坚硬的脚趾,他自己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行,你牛!你赢了!我去找冴子玩去!”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甲板中央,那里,毒岛冴子已经静静地伫立等候,紫发在微风中轻扬。
很快,甲板中央就变成了另一个战场。凛冽的剑光伴随着刺骨的寒气纵横交错,冰霜的路径在地面蔓延、碎裂。船长一次次地冲锋,带着他那永不消退的冒险狂热,然后又在极致的剑技下,身体被冰焰冻结、被精准的斩击撕裂。每一次“死亡”,他的身体都会在甲板某处残留血肉较多的地方迅速重组、复活,伴随着他兴奋的怪叫。这场景这几天内我已看过多次,虽然不理解这种无意义的重复死亡有何乐趣,但船长似乎乐此不疲。那位厨师长,更像是在进行一种精准的、带着某种默契的杀戮艺术练习。
下午的时光相对宁静。小老鼠大副指挥着她的鼠群进行一些更复杂的协同演练。亡灵鼠们在她的吱吱指令下,排成阵列,模拟登船作战,利用亡灵虚实转化的能力忽隐忽现,骚扰着假想敌。那位厨师长则坐在船舷边,擦拭着她的爱刀紫苑,冰冷的刀身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流转着内敛的锋芒。偶尔,她会抬眼看向鼠群演练的方向,目光在小老鼠大副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又垂下眼帘。小老鼠大副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演练指挥得更加卖力,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海雾似乎更浓了些。我的幽绿火焰穿透力也受到了些许影响。我尽职地扫描着前方海域,将感知到的任何异常水流、可疑阴影都通过低沉的声音汇报给舵位。那个固执认为自己是雕像的船首像,在迷雾中反而成了最可靠的了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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