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亮的光晕给钟鼓楼镀上诡异的金边，林宇站在石阶下，看着第七块青铜碎片在掌心发烫。碎片表面的水纹与空中的月光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射出不断旋转的荧光符号，每个符号转动时，都能听见从地下传来的细碎脚步声，像是有无数人正顺着地脉爬向钟楼。
“第一个传闻来自民国老茶馆的掌柜。” 苏瑶调出全息录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他说 1943 年水厂扩建时，工人们总在午夜听见井底有人唱歌，歌词里反复提到‘影子藏在石碑下’。有个年轻工匠不信邪，系着绳子下井查看，上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说看见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每只手都没有影子。三个月后，这人就在水厂蓄水池里淹死了，捞上来时，尸体的影子比正常人大三倍。”
陈默抱着平板电脑从钟楼里跑出来，屏幕上的地图标注着二十七个红点。“这些是近百年内发生过影子异常事件的地点。” 他指着红点最密集的区域，那里是临江城着名的 “鬼市”，“每周三午夜开市的旧货市场，老商户都知道个规矩 —— 不能买带影子的古董。有个游客三年前买了面民国铜镜，镜子里的人影总比他慢半拍，后来这人就失踪了，警察只在他家里找到面碎镜，镜片上全是荧光符号。”
林小婉突然拽住林宇的衣角，女孩的瞳孔在红月亮下泛着深紫色。“江伯说鬼市的镜子是‘影门’。” 她指向远处闪烁的灯笼，“戴猫脸面具的人昨晚在那里交易，用三具没有影子的尸体换了块石碑碎片。卖主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的影子在灯笼下会变成蛇的形状，嘴里还叼着只黑猫的影子。”
鬼市的石板路凹凸不平，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两旁的摊位摆着发霉的旧书、生锈的怀表，每个物件上都覆盖着层薄薄的灰，灰里混着的荧光颗粒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林宇拿起个缺角的青花瓷碗，碗底的漩涡图案与荧光符号完全吻合，指尖刚触到瓷面，就听见碗里传来女人的轻笑，笑声顺着手臂爬向太阳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碗民国二十三年的，前阵子从水厂附近的河底捞上来的。” 摊主是个瞎眼的老头，浑浊的眼球对着红月亮的方向，“买主得答应个条件 —— 午夜十二点对着碗里倒水，连续七天，就能看见想见的人。但上个月有个穿工装的来买，第七天夜里就跳河了，捞上来时，肚子里全是泥浆，还泡着只黑猫的骨头。”
苏瑶的检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维度能量指数暴涨。她蹲下身，发现摊位的木板缝隙里嵌着根黑色丝线，丝线与林小婉青铜碎片里的黑影属于同种物质。“这些古董都是从石碑附近挖出来的。” 她用镊子挑起丝线，丝线在月光下化作微型的漩涡，“它们吸收了近百年的影子能量，已经变成了‘影媒’，能把人的思念转化成实体影子。”
穿过鬼市的牌坊，老城区的巷弄突然变得狭窄。两侧的墙面上布满孩童的涂鸦，画的全是没有影子的人在蓄水池里游泳，水面漂浮着无数青铜碎片。一个坐在门槛上抽烟的老太太突然开口：“三十年前，这片住着个姓周的工程师。” 她吐出的烟圈在红月亮下变成漩涡形状，“他总在夜里摆弄块刻满符号的石头，说能让影子替他干活。后来有天夜里，他家突然传出巨响，邻居进去看时，只看见满地黑影在爬，那个姓周的人…… 连影子都没留下。”
林宇的纳米战刀突然震颤，刀身反射的月光照在墙角的排水管上，管内涌出的积水里浮出张模糊的脸 —— 正是周明远的爷爷。那张脸在水中开口：“石碑下镇压着影族的王，1943 年被惊醒后，就靠吞噬影子活命。我们周家世代看守石碑，却被‘隐阁’蛊惑，以为能控制影族…… 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影族选中的‘影食’。”
陈默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他调出份泛黄的户籍档案：“周明远的爷爷 1945 年就登记死亡了，但水厂的考勤表显示，1950 年还有个同名的人在那里工作！更诡异的是，1963 年、1987 年、2010 年…… 每隔二十多年，临江城就会出现个叫‘周明远’的工程师，都在水厂工作，都没有影子！”
林小婉突然指向巷尾的古井，井栏上的青苔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骨头。“江伯的影子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女孩捡起块颅骨碎片，碎片内侧刻着半残缺的荧光符号，“他说井里的水连通着石碑下的影界，每个月圆夜，影族都会顺着井水上来抓替身。三年前码头仓库的祭祀，其实是‘隐阁’在给影族献祭影子，那些戴莲花面具的人，影子早就被石碑吸走了。”
井绳突然剧烈晃动，林宇抓住绳子往下看时，井水倒映出的红月亮里，无数黑影正在排队走出。最前面的是个穿工装的年轻人，胸口的编号与 1943 年失踪的工匠完全一致，他的影子在水面不断拉长，化作条黑色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块刻满符号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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