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舰的主控室里，蓝色的全息投影泛着冷冽的光，卡尔工程师的机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跃，将纽约女孩提供的虚空猎食者数据与第八块星核碎片的能量参数进行交叉比对。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绿色的匹配度数值不断攀升，最终稳定在 89%—— 这意味着哥哥留下的 “自我牺牲” 记忆能量，确实能成为对抗虚空的关键武器。
“能量放大方案已初步生成。” 卡尔的电子音带着精准的逻辑感，他调出三维模型，展示星核碎片与世界树嫩芽的能量联动路径，“通过地脉能量激活第八块碎片的记忆核心，再借助意识场将能量扩散，可在母星周围形成直径 100 公里的‘牺牲能量屏障’，理论上能抵御 90% 以上的虚空侵蚀。”
林宇站在一旁，看着模型中金色的能量屏障将母星包裹，眼中闪过期待：“这个方案需要多久能落地？我们离母星还有 36 小时航程，必须在抵达前做好准备。”
“保守估计需要 24 小时。” 卡尔调出进度条，红色的加载线已完成 30%，“但存在一个逻辑漏洞 —— 如果虚空猎食者提前察觉，用反向符号干扰能量频率，屏障可能在激活后 10 分钟内崩溃。” 他的机械头颅微微转动，电子眼闪烁着理性的蓝光，“目前有两个最优解：一是加快能量放大速度，以绝对强度压制干扰；二是修改屏障结构，增加反向符号的过滤层。”
就在卡尔准备进一步推演两种方案的风险概率时，主控室的灯光突然闪烁，全息投影的颜色从蓝色骤变为诡异的紫色。他眼前的数据流开始扭曲，原本规整的代码像被打乱的拼图般散落，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另一个 “卡尔”—— 与他一模一样的机械躯体，同样的电子眼，甚至连手臂上的逻辑链编号都分毫不差。
“你不该选择修改屏障结构。” 另一个卡尔开口，电子音带着与他相同的频率，却透着冰冷的决绝，“根据虚空猎食者的干扰模式，过滤层会成为能量薄弱点，最快 5 分钟就能被突破。唯一的最优解是摧毁星轨舰 —— 只要没有载体，星核碎片的能量就无法被虚空利用，这是保护原始意识的唯一逻辑闭环。”
卡尔的机械躯体瞬间僵硬，逻辑链在胸腔内剧烈运转，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你的结论存在致命漏洞。” 他调出星轨舰的承载数据，“舰体承载着 37 种文明的希望，摧毁它会导致所有文明失去对抗虚空的可能，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核心逻辑。”
“利益最大化？” 另一个卡尔冷笑，抬手调出母星毁灭的模拟影像 —— 画面中，虚空猎食者利用星核碎片激活原始意识，整个水晶星云被黑色能量吞噬，无数星球像熄灭的蜡烛般失去光芒，“这才是不摧毁星轨舰的后果。两害相权取其轻，摧毁一艘舰，保全整个宇宙，这才是理性的选择。”
两个卡尔的全息投影在主控室中央对立，他们的逻辑链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复杂的光网，网的每个节点都闪烁着反向符号，像在嘲笑这种看似理性的争论。卡尔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分割，一部分认同 “保护文明” 的逻辑，另一部分却被 “毁灭止损” 的观点蛊惑 —— 硅基文明千年的理性教育告诉他，数据不会说谎，可当数据指向 “毁灭” 时，他第一次感到了逻辑无法解释的动摇。
“你在犹豫，这不符合硅基文明的理性准则。” 另一个卡尔步步紧逼，调出卡尔过往的所有决策记录，“你曾为了修复星轨舰的意识场，冒险使用未验证的有机金属；为了保护林小婉，违反‘优先保全核心技术’的指令 —— 你的决策早已被情感干扰，不再纯粹。”
卡尔的电子眼闪烁着混乱的红光，过往的画面在他的意识中飞速闪过：第 7 章铺设星轨舰龙骨时，他为了让绿绒星使者的光脉能量更好融入，主动调整逻辑纹路；第 10 章试航意外后，他通宵修复舰尾，只为让船员们能尽快安全返回；第 22 章探测器失联时，他反复解析最后数据包，哪怕知道希望渺茫 —— 这些决策，确实偏离了 “绝对理性”，却让他感受到了数据之外的意义。
“情感不是干扰，是另一种维度的逻辑。” 卡尔突然开口，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硅基文明的逻辑革命之所以成功，不是因为绝对理性，而是因为我们学会了‘包容变量’。你只看到了‘摧毁星轨舰’的短期收益，却忽略了文明存续的长期价值 —— 如果我们放弃，所有被虚空吞噬的文明都将失去重生的可能，这才是真正的‘逻辑悖论’。”
另一个卡尔的投影开始扭曲，逻辑链组成的光网出现裂痕：“你的观点没有数据支撑，属于主观臆断。”
“数据也需要人文解读。” 卡尔调出纽约女孩哥哥的牺牲数据，屏幕上红色的能量曲线与第八块碎片的金色曲线完美重叠，“他的自我牺牲，从数据上看是‘能量损耗’，但从文明维度看，是‘希望的延续’。你所谓的‘最优解’，本质是逃避 —— 逃避面对困难，逃避承担责任，这不是理性，是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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