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当恶意如墨汁滴入历史的清水,有人看见污浊,有人看见晕染的纹路。有人将丹药酿成毒酒,有人把诅咒纺成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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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廷玉觉得自个儿像被塞进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破风箱。
一头是冰,扎得他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那寒气顺着血脉往骨头缝里钻,带着货郎坠崖时最后的惊惧和怨毒,叽叽喳喳地在他灵台里开起了法会,主题是“如何让一个婴儿死得更有创意”。另一头是火,烧得他心口发烫,血脉里那点相柳的底子不安分地躁动,叫嚣着要把眼前一切都撕碎、都玷污,把这侯府的雕梁画栋都变成血泥沼泽才痛快。
冰火两重天里,偏生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胸口那枚只有他“魂眼”能窥见的三色古玉虚影,滴溜溜转得正欢。它不像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倒像个精打细算的账房先生,一边慢条斯理地吸着那钻心蚀骨的“冰渣子”(阴煞诅咒),一边又顺手从他躁动的血脉里,抽走一丝丝活跃过头的“火星子”(相柳邪血)。抽走不算,它还把那点凤凰清光当成了绣花针,引着线,把他被冲撞得七零八落的魂儿,一针一线,细细缝合。
‘这算哪门子事?’ 周廷玉浑浑噩噩地想,‘拿小爷我当洪炉了?左边进毒草,右边出废渣,中间还想炼出颗金丹来?’ 他试图调动那微薄得可怜的精神力去“看”清楚,结果只“看”到一片混沌,冰蓝与暗红的气流被无形之力强行扭在一起,投入古玉虚影底部,隐约似乎……真的磨出了一丁点更为凝练、却也更加晦暗难明的光泽。
这滋味,比钝刀子割肉还难受。他想嚎,喉咙里堵着团棉花;想动,身子沉得像灌了铅。只能被动承受着这冰与火的洗礼,感受着魂魄在撕裂与弥合间反复横跳。
外头早已乱了套。
周必贤那张冷峻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几个从毕节卫紧急召来的老医官,轮番上前诊脉,指尖刚搭上那细弱的手腕,便被那紊乱、时而冰寒刺骨、时而滚烫灼人的脉象骇得连连缩手,面面相觑,除了“邪风入体,阴阳逆乱”这等万金油的说辞,屁都憋不出一个。
“废物!” 周必贤心里骂了一句,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过去,医官们腿肚子都软了。
刘青倚在榻边,脸色比儿子好不了多少,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孩子。她只能一遍遍用温热的帕子,擦拭廷玉额头上渗出的、时而冰冷时而滚烫的虚汗。
“去请青阳子道长!” 周起杰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老爷子还算稳得住,但花白的眉毛也拧成了疙瘩。他比儿子想得更深,这症状来得太邪性,绝非寻常病症。
小龙塘的后山葬仙山的青阳宗观星台上。刘伯温(青阳子)正凝望北方星野,推演那愈发混沌的天机。忽然,他捻动指诀的手指猛地一滞,霍然转头,目光如电,射向镇南侯府方向。在他灵视之中,那原本气运昌隆、官煞护持的侯府,此刻竟被一层若有若无、如蝇蚋般汇聚的晦暗阴煞之气缠绕,尤其内院某处,更是黑气盘踞,如附骨之疽!
“官煞晦暗,阴邪侵门?竟有宵小,敢行此魇胜巫蛊之术?!” 他脸色一沉,道袍无风自动。也顾不上什么星象推演了,身形微晃,已是踏星步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林间,直扑侯府而去。这世上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用这等阴损手段算计他外孙的,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然而,即便是刘伯温这般学究天人、精通星相堪舆的大家,面对这源自西南密林深处、最为原始诡谲的彝部巫咒,一时也有些束手。他赶到侯府,仔细探查了廷玉的状况,又带着弟子将内院翻了个底朝天,却并未找到任何厌胜之物。
“此非寻常符箓诅咒,乃是直接作用于魂魄本源,借血脉媒介施为的‘阴魂借体’之术。” 刘伯温眉头紧锁,对周起杰父子沉声道,“施术者手段高明,且极为歹毒,若非廷玉自身……嗯,福缘深厚,魂魄异于常人,恐怕早已……”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懂。
周必贤拳头攥得咯咯响:“可能查出源头?何种血脉媒介?”
“胎发,或是生辰八字,结合贴身之物,最是灵验。” 刘伯温目光锐利,“府上近日,可曾有此类物品外泄?或是接触过可疑之人?”
线索一下子指向了内部。周起杰面沉如水,立刻下令暗中排查。
正当刘伯温尝试以清心咒、安魂符等道家法门为廷玉稳固魂魄时,效果却如同石沉大海,那冰火交织的异状依旧反复发作。道门正统法术,似乎对这种根植于原始信仰和血脉怨力的巫蛊,有些水土不服。
消息传到在大定水西宣威使司府的奢香老夫人耳中,这位历经风浪的女土司冷哼一声:“汉家的法子不灵光了?还得是我们彝家的老摩来!” 她二话不说,立刻派快马加鞭,请来了水西彝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毕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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