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当旧日的符号被埋葬于山野,新生的身份便在寂静中扎根。名字是枷锁,也是庇护所;谋划是盾牌,也是利刃。在时代的洪流里,生存本身就是一场精心计算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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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小龙塘老宅后方,葬仙山麓一处被修竹环抱的幽静院落,迎来了它神情复杂的新主人。在玄真道长主持的一个简单而隐秘的仪式后,五个“已死之人”正式告别了过去,如同蛇类蜕去旧皮。
朱允炆,如今化名“文隐”,取文氏行四、隐居避世之意。只是后来周廷玉听到这个名字时,差点没把自己笑岔了气,“文隐?稳赢?这谐音可不怎么吉利,万里江山都输光光了,还稳赢呢……” 当然,这是后话。程济改名“承继”,寓意文化传承延续之责;叶希贤成了“叶贤”,杨应能唤作“杨能”,牛景先则自称“牛先”。名号更易,如同蜕去一层沉重而腐朽的旧壳,过程痛苦,却也意味着新生。
“换个名字就像换双鞋,刚开始总觉得硌脚,走久了,路走顺了,也就合脚了。” 文隐(朱允炆)站在新居所的竹廊下,望着山谷间尚未散尽的晨雾出神。他特意换上了粗布缝制的长衫,试图融入这山野环境,可那挺直的脊背、微蹙的眉头以及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郁结之气,依旧透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贵气与落寞。
年节在零星的爆竹声中热闹地过去。永乐五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往年都早。刚出正月,毕节卫城墙角背阴处的积雪还未完全化尽,河边的柳梢却已迫不及待地冒出了嫩黄的芽苞。
周廷玉迎来了他的六岁生辰。没有大张旗鼓的庆祝,只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碗刘青亲手做的、浇了浓厚汤汁的长寿面。
饭后,刘青一边接过乳母怀中咿呀作语的周廷璐轻轻拍哄,一边对周必贤道:“玉儿开春后,也该正式进学了。父亲前两日还问起,他的意思,还是由他亲自为玉儿开蒙,打牢根基。”
周必贤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岳父要掌管清阳书院的一摊子事务,府里这边也需他老人家坐镇,精力恐有不逮。文师,我意已定,就由承继(程济)先生担任。武师,则由牛先(牛景先)先生来。”他语气平稳,一锤定音,“承继学问扎实,经史子集无一不精,更难得的是经历过风波,见解深刻;牛先忠心可靠,弓马武艺皆是实战中磨练出来的,且深知纪律的重要性。一文一武,正好互补,是为玉儿打根基的最佳人选。”
刘青仍有顾虑,柔声道:“他们毕竟是前朝旧臣,身份敏感,让玉儿跟着他们学,会不会……”
“正因其身份特殊,他们才会更加用心教导,不敢有丝毫懈怠,也更懂得如何明哲保身、韬光养晦。”周必贤目光深邃,看得更远,“玉儿需要的是真才实学,是立足乱世的智慧,而非仅仅纸上谈兵。况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有他们在玉儿身边,也能时刻提醒我们,提醒玉儿,这天下,看似承平,实则从未真正太平过。居安思危,不是坏事。”
“好老师就像好裁缝,不在于名气大小,而在于是否懂得因材施教,量体裁衣。”
躲在门外假装逗弄妹妹,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周廷玉,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该来的总会来。自己玩玩泥巴、搞搞小发明的逍遥日子终于到头了。” 面上却努力做出乖巧懵懂的模样。他深知,在这个时代,系统的儒家教育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未来庞大计划中,融入这个世界、利用规则所不可或缺的一环。“既要借这个时代的壳,就得先把这个时代的规则摸透玩熟。”
翌日,天刚蒙蒙亮,周廷玉的“苦日子”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开蒙的典籍是《孝经》和《千字文》。这对拥有成年灵魂和前世记忆的周廷玉而言,背诵起来毫无难度,甚至他能“举一反三”,提出些让承继(程济)都时常需要捻须沉吟片刻,才能谨慎回答的问题。
“先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洪荒’二字,可是指上古之时,大水弥漫、蒙昧未开的景象吗?”周廷玉眨着看似天真无邪的眼睛问。他体内那丝相柳之血,对“水”、“洪荒”这类字眼有着近乎本能的亲近与感应。
承继(程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捻须颔首:“不错。小公子聪慧。相传上古之时,洪水滔天,四极废,九州裂,乃有禹王率民导川浚河,历经艰辛,方有今日之山川格局,生灵得以安居。”
“原来我这‘老朋友’(相柳)当年闹出的动静还真不小,差点把世界重启了。” 周廷玉内心吐槽,脸上却是一片恰到好处的孺慕与好奇。
然而,廷玉这点因为“先知”而带来的小小优越感,并没能在承继先生面前维持多久。不过三四日功夫,教学进度便陡然加快。承继很快摸清了这位禄国公府嫡长孙的惊人记忆力与理解力,开始给他“加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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