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狠狠扎进小天裸露的皮肤。她小小的身体在湍急的水流中不受控制地打着旋,浑浊的河水夹杂着泥沙和腐烂的水草,呛得她连连咳嗽。每一次挣扎都耗尽了力气,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咯咯作响,手脚逐渐麻木。
**不能晕过去!**
**不能沉下去!**
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她死死闭着气,双手拼命划拉着,努力将头探出水面。混乱中,她抓住了一丛坚韧的芦苇根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借着芦苇的浮力,她终于稳住了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刀割般的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被冲出了多远。身后落雁滩的喧嚣早已听不见,四周只有哗哗的水声、风吹芦苇的沙沙声,以及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天色已经染上了暮色,冰冷的河水在夕阳余晖下泛着诡异的橘红。
**冷……好冷……**
小天冻得小脸青白,嘴唇发紫,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不断带走她仅存的热量。她哆嗦着,艰难地抓着芦苇根,一点一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岸边泥泞的滩涂挪去。
当她终于手脚并用地爬上相对干燥的河岸时,几乎已经虚脱。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几丛高大的枯芦苇后面,瑟瑟发抖,连打喷嚏的力气都没有了。暮色四合,寒气更重。再这样下去,不用寒星追来,她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火……要生火……**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她强撑着爬起来,小手在胸前那个同样湿透的大挎包里摸索。牛皮挎包防水性不错,里面的油纸包应该还能用!
果然!她摸到了几个用厚厚油纸紧紧包裹的小包!其中一个里面是干燥的火折子和一小块引火绒!另一个里面则是几块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干燥的压缩肉干和面饼!这是她离开药王谷前特意准备的应急物资!
小天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她环顾四周,借着最后的暮光,看到不远处河岸高处,有一片向内凹陷的土崖壁,崖壁下堆积着不少上游冲下来的枯枝烂木,形成一个小小的、相对避风的凹处。
**就是那里!**
她用冻得几乎不听使唤的小手,费力地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枯草和细小的树枝,跌跌撞撞地挪到那处崖壁凹口。将火折子对着引火绒用力吹了好几下,微弱的火星终于点燃了干燥的绒絮!她小心翼翼地将火苗引到枯草上,看着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草叶,发出噼啪的轻响,一股久违的、令人心安的热量散发出来。
小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冰冷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一丝暖意。她赶紧添加稍粗一些的枯枝,让火堆稳定地燃烧起来。温暖的火光驱散了黑暗和寒冷,也驱散了她心中一部分的恐惧。
她脱下湿透冰冷的外衣,只穿着同样湿漉漉但相对贴身的中衣,用小树枝搭了个简易架子,把外衣放在火堆旁烘烤。然后迫不及待地撕开一块压缩肉干,小口小口地啃着,又珍惜地喝了几口从水囊里倒出的、所剩不多的清水。食物下肚,身体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流在涌动。
正当她感觉身体逐渐回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时,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她所在的这片河岸飘了过来!
小天瞬间汗毛倒竖!全身的血液仿佛再次冻结!她猛地屏住呼吸,像只受惊的小兽,蜷缩着身体,飞快地躲到崖壁凹口最深的阴影里,同时手脚并用,迅速用旁边的枯枝烂叶将小小的火堆盖住,只留下几缕微弱的青烟在暮色中袅袅升起,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距离崖壁凹口不远处的河滩上。借着未完全熄灭的火堆余光,小天透过枯枝的缝隙,看到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为首的是个獐头鼠目、留着两撇鼠须的矮瘦汉子,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旁边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光头,手里拎着一把厚背砍刀。最后面是个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瘦高个,腰间鼓鼓囊囊。
“妈的,晦气!” 那鼠须汉子啐了一口,声音沙哑难听,“本以为跟着那群叫花子能混进临安城,捞点油水,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差点把命搭进去!那帮穿黑衣服的煞星,真他娘的邪门!”
“老大,咱……咱还去临安吗?” 光头壮汉瓮声瓮气地问,脸上带着后怕,“那戴面具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吓死人了!还有那黑烟……咳咳,老子眼睛现在还疼!”
“去!当然要去!” 鼠须汉子三角眼一瞪,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贪婪,“为什么不去?李红袖那娘们在临安府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嘿嘿,那可是白花花的大米!堆得像山一样高!守粮仓的能有多少人?咱们兄弟趁乱摸进去,随便扛上几袋,转手一卖,够咱们逍遥快活好一阵子!” 他掂了掂背上沉重的包裹,“今晚就在这河滩凑合一夜,明天一早绕小路摸过去!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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