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1月15日,许愿揣着那份厚厚的手稿——《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完整的七万六千个英文单词,像是揣着一团火,烧得他心头滚烫。他径直走进人民文学出版社。
敲开叶冰如办公室的门,她正埋首于一沓校样,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抬头见是许愿,她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赶忙摘下眼镜:“哟!许愿?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是稀客!” 她打量着许愿,眼中满是长辈的关切”
许愿笑了笑,将手中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放在她堆满稿件的书桌上:“叶姐,我今天来,是想找您办件别的事。”
“什么事啊,还劳烦你许大作家亲自跑一趟?”叶冰如笑呵呵地给他倒了杯热茶,玩笑道,“电话里还说不清了?”
许愿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在那牛皮纸袋上敲了敲,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叶姐,我想去趟英国。”他顿了顿,迎上叶冰如惊讶的目光,“这是我新写的书,全英文的。我想去那边试试水,看看能不能在英国出版,赚点外汇。”
他轻轻拍了拍手稿,语气平静却野心勃勃:“香江那边我已经混出名堂,我几本书读者反响不错,这次,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从英国发表,扩散至全球。让世界上那些最大的出版社,都能看到咱许愿的书,都记住‘许愿’这个名字。”
叶冰如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钦佩所取代。她看看那厚厚的手稿,又看看眼前这个目光沉静、却语出惊人的许愿。在那个绝大多数中国作家还在为国内稿费和评奖努力的年代,直接将目标投向世界文坛的中心,这想法本身就带着石破天惊的勇气。
“好小子!”半晌,叶冰如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晃了一下,脸上焕发出兴奋的光彩,“有志气!叶姐支持你!这才是干大事的魄力!”她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了两步,“去英国!好!这事儿咱们得好好筹划!”
她迅速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手指点着桌面,思路清晰地为许愿规划:“出国第一步,得先有护照。你这是因私出国,得去你户口所在地的公安机关出入境管理部门申请。赶紧的,先去把护照办下来!”
她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又补了一句:“等你护照有眉目了,姐就去找总编,给你开具咱们人民文学的正式联络函和你在职作家的证明!盖上社里的公章,证明你的身份和出访事由,到了英国,人家出版社看着也正规!”
许愿心中一定,有了叶冰如这话,社里的支持就算落实了。他站起身:“谢谢叶姐!我这就去办!”
“快去快去!”叶冰如催促道,又不忘叮嘱,“材料准备齐点儿!多问问,别跑冤枉路!”
许愿离开出版社,坐上出租车径直赶往他户籍所在地的区公安分局出入境管理办公室。那是一座老旧的办公楼,门脸不大,绿色的木门漆皮有些剥落,旁边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北京市公安局XX分局出入境受理大厅”。
推开厚重的门帘,里面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厅堂。空气里漂浮着一种特有的、混合着纸张、墨水、胶水以及许多人气息的味道。墙壁上刷着半截绿漆,上面贴着几张印有“为人民服务”红色字样的宣传画和几张已经有些卷边的办理流程说明。几张深色的木制长椅上,坐着十几位等待办理各种手续的人,有的低声交谈,有的则安静地看着墙上贴的规章。几个穿着蓝色警服、戴着套袖的工作人员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神情专注地审核材料、回答问题,时而传来盖章的“砰砰”声和低低的询问声。
许愿走到咨询台,一位年轻的女民警抬头看他:“同志,办理什么业务?”
“您好,我想申请因私出国护照。”许愿说道。
女民警从柜台下拿出一张空白的《中国公民因私出国(境)申请审批表》递给他,又指了指墙上贴着的“申请须知”和填写样例:“先把这个表填了,按照样例和要求填,字迹工整,不能涂改。准备的材料都带齐了吗?”
许愿接过表格,走到一旁靠墙设立的填写台。填写台是木制的,表面被磨得有些光滑,上面放着几支公用钢笔,墨水时浓时淡。他仔细阅读着申请须知,逐项准备:
1. 填写完整的申请表:他拿出自己的钢笔,一笔一划地填写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出生地、户籍地址等基本信息。在“前往国家”一栏,他郑重地写下“英国”。在“事由”一栏,他斟酌了一下,写下“联系图书出版事宜”。
2. 户籍证明:他从随身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户口簿原件及复印件(首页和本人页),还有身份证原件及复印件。
3. 照片:他特意去王府井中国照相馆照了符合要求的护照相片——小二寸、正面、免冠、白底、光面的近期彩色照片。他拿出了准备好的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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