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身体,滚烫得像一块烙铁,却又在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林语汐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带着一种撕裂肺腑的恐怖回响,那种痛苦的震动,通过他单薄的后背,野蛮地传递到她的手心,撞击着她的灵魂。
她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被无形的大手拧紧,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水……咳咳……水……”
在咳嗽的间隙,顾霆深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极其微弱、沙哑如砂纸摩擦的音节。
“水!对,水!”
林语汐如梦初醒,她动作僵硬地、却又无比小心地,将他重新放回到沙发上,然后像一阵风般冲到桌边,因为慌乱,倒水时玻璃杯撞在桌沿,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她跑回来,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地毯上,一手颤抖地扶着他的后颈,让他微微抬起头,另一手将水杯,凑到他干裂起皮的嘴边。
“慢点喝,慢点……我在这里……”她柔声安抚着,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像在哄一个濒临破碎的珍宝。
顾霆深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是顺从地、凭本能地微微张开嘴。林语汐只能一点一点地,将水喂进他的嘴里。几滴温水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濡湿了他领口的丝质睡袍。
温热的水,似乎终于缓解了他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灼痛。那阵骇人的咳嗽,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无力地靠回到沙发上,胸口,依旧在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又急又重。
林语汐看着他那副虚弱到极致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那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一颗颗滚烫的、带着浓重悔恨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任由泪水肆虐。
她拿起棉签,帮他擦去嘴角的水渍,又用温毛巾,轻轻擦拭他汗湿的额头和脖颈。
折腾了这么一通,顾霆深似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没有再醒来,而是重新陷入了昏睡。
只是,这一次的睡眠,似乎比之前更加不安稳。他的眉头始终紧紧地锁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快速地转动着,仿佛正被梦魇追逐。
他的嘴唇,也在不停地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林语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俯下身,将耳朵,轻柔地凑到他的嘴边,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破碎的音节。
“冷……”
“别……走……”
林语汐的心,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她指尖发麻。她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沙发边,冰凉无力的手。然后,她将他那只大手,放进了自己温暖的掌心里,用自己的体温,去一点点温暖他。
或许是感受到了暖意,他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嘴里的呢喃,也变得清晰了一点。
“语汐……”
当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林语汐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他在叫她的名字。
在梦里,在这样无意识的状态下,他叫了她的名字。
“别……生气……”
他又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含糊不清,却又无比清晰地砸在林语汐的耳膜上。
“合同……公平……我改……”
轰的一声!
林语汐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惊雷,从头到脚,劈了个通透。那份她嘶吼着求来的“公平”,那份她愤怒掷在他面前的合同,原来竟是他昏迷中都无法摆脱的枷锁。
这个傻瓜!
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林语汐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无法抑制。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将脸,深深埋在沙发柔软的靠垫里,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从喉咙里撕扯而出,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可以扛住一切。可在他无意识的呢喃面前,她所有的坚强和防备,都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直到嗓子都哑了,才慢慢地停下来。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她看着顾霆深沉睡的侧脸,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又疼,还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异样的情愫。
就在这时,顾霆深的嘴里,又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这一次,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那束光……别……别灭了……”
“《涅盘》……”
林语汐的身体,猛地一震。
光……《涅盘》……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巴黎雨夜,他说,她的出现,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他说,他希望她,能像她的作品《涅…盘》一样,永远向着光,永远不被黑暗所吞噬。
原来,他都记得。
原来,在她快要忘记的,那个微不足道的善举里,他看到的,是光,是希望,是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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