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的效率很高，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林语汐要的东西，全都弄来了。
一套灰色的清洁工制服，帽子、口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双半旧的胶鞋。
一辆半人多高，带着深灰色帆布罩子的布草车，也被他推进了办公室。
“林小姐，都准备好了。”陈莫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车我也换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就停在货运电梯出口。”
“很好。”林语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拿起那套制服，走到顾霆深面前。
“换上。”她把衣服递给他。
顾霆深看着那套皱巴巴、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灰色制服，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这辈子，别说穿了，就是看，都没正眼看过这种衣服。
“怎么？不愿意？”林语汐挑了挑眉，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今天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顾霆深和她对视了几秒。
*清洁工……* 他在心底自嘲。他一生矜贵，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可当他看到她那双写满‘不准拒绝’的明亮眼眸时，所有的抗拒都化为了无奈的纵容。
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他默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套衣服。
“我来帮你。”林语汐说着，就要动手去解他睡袍的带子。
“不用。”顾霆深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僵硬，“我自己来。”
开什么玩笑，让一个女人，帮他换衣服？
尤其，还是她。
他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悄悄泛起了一层薄红。
林语汐看着他那副，明明虚弱得不行，还要死撑着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男性尊严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行，你自己来。”她松开手，退后一步，抱着胳膊，摆出了一副“我看着你”的架势。
顾霆深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掀开身上的毯子，试着自己坐直身体，然后去穿那件上衣。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仅仅是抬起胳膊，穿过袖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出了一身的虚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手一直在抖，那几颗塑料扣子，怎么都对不准扣眼。
林语汐在旁边看着，心疼得直揪揪。
这个傻瓜，逞什么能啊。
她终于，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别逞强了。”她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推开他的手。
“转过去。”她命令道。
顾霆深身体一僵，但这次，他没有再反抗。
他默默地，转过身，将自己毫无防备的、清瘦的后背，交给了她。
林语汐跪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帮他把上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
她的指尖在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时，不可避免地擦过他颈侧的皮肤。温热、细腻，却带着病态的烫。顾霆深的身体猛地一颤，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那细微的震动顺着她的指尖传来，林语汐的心也跟着漏跳一拍，像被电流击中，迅速缩回了手。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咳……”林语汐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好了。”
她站起来，拿起裤子，“这个，你自己能行吧？”
“嗯。”顾霆深的声音，有些含糊。
林语汐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林语汐的脸，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趁人之危的女流氓。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顾霆深那虚弱又带着点别扭的声音。
“好了。”
林语汐转过身。
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永远穿着顶级手工定制西装，一丝不苟的顾大总裁，此刻，正穿着一身，大了一号的，松松垮垮的灰色清洁工制服。
裤腿长了一截，堆在脚踝上，显得有些滑稽。再加上他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依旧锐利深邃的眼睛。
整个人，透着一种，强烈的，违和的萌感。
“不准笑。”顾霆深看着她那憋笑憋得通红的脸，咬着牙说道。
“我没笑。”林语汐努力板着脸，但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她。
她走过去，帮他把帽子和口罩戴好，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好了，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她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
然后，她转向那辆布草车。
“现在，委屈顾总，到这里面躺一会儿了。”她拍了拍车斗。
顾霆深：“……”
陈莫：“……”
让他们老板，躺在这个不知道装过多少脏床单的推车里？这……这简直是……
“有问题？”林语汐看着两人那副“天打雷劈”的表情，挑了挑眉。
“没……没有。”陈莫赶紧摇头。他现在对林小姐，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只有她，敢这么折腾老板。也只有她，能让老板，心甘情愿地，被她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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