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打开的瞬间，林语汐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没有她想象中的机密文件，也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是一些，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却又滚烫到足以灼伤她眼球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张，微微泛黄的，A4纸。
纸上，是一幅，用铅笔勾勒出的，设计草图。
线条，流畅而大胆，裙摆的设计，像一朵，即将在无边黑暗中，决绝绽放的，黑色的花。
在草图的右下角，用很飘逸的字体，写着两个字——《涅盘》。
林语汐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窒息。
这是……
这是她一年前，在巴黎的那个雨夜，掉落的那张设计稿！
她以为，它早就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得，不知所踪了。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顾霆深，如此珍重地，收藏在一个上了年份的木盒子里？
她的心，狂跳起来，像要冲破胸膛。
她颤抖着手，指尖几乎使不上力，却还是固执地，将那张设计稿，拿了起来。纸张的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清晰的褶皱痕迹，但被主人，很小心，很耐心地，一点点抚平、压实。看得出，它被保存得，有多么的小心翼翼。
拿开设计稿，下面，是几张，被精心裁剪下来的，报纸和杂志的版面。
林语汐的目光，落在那些加粗的标题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金雀”大赛黑马诞生！华国设计师林语汐，携＜涅盘＞惊艳巴黎！》
《新锐设计师林语汐专访：灵感，来源于对光明的向往。》
《年度时尚人物盘点，林语汐榜上有名！》
……
每一篇报道，都和她有关。她的名字，她的作品，她的笑与泪，都被人从时光的长河里，细细打捞，珍藏于此。
在这些报纸下面，还压着几张，冲洗出来的照片。
照片，显然是偷拍的。
一张，是她在“金雀”大赛的后台，紧张地，为模特整理服装，侧脸紧绷。
一张，是她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可言。
还有一张，是她在回国后，在自己那个，小小的，甚至有些简陋的工作室里，逆着光，低头，认真画稿的样子。
照片的像素，不是很高，带着长焦镜头特有的颗粒感，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艰难捕捉到的画面。可每一张，都精准地，定格了她，最专注，最鲜活的瞬间。
林语汐拿着那些照片，手指，冰凉得像一块寒铁。
一股巨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和颠覆，席卷了她。
她一直以为，顾霆深帮她，只是因为，一年前的那场“报恩”。她以为，他们之间的交集，是从那场雨夜开始，又在顾氏集团的办公室里，重新连接。
可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却在无声地，告诉她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这不是报恩。
这是一种，长达一年的，沉默的，不为人知的，注视。
他，一直在看着她。在她完全不知道的角落里，用他自己的方式，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收集着，关于她的一切。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只是报恩，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报恩的范畴。这更像是一种……近乎于偏执的，虔诚的，守护。
林语汐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她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心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林语汐的身体，猛地一僵。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凝固。
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回过头。
对上的，是一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顾霆深醒了。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她。也看着她手里，那个被打开的，装着他所有秘密的盒子。
空气死一般寂静。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被窥探了隐私的愤怒，也没有被发现秘密的惊慌。他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得，让林语汐看不懂。仿佛，带着一丝自嘲，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尘埃落定般的，如释重负。
就好像，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又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你……”林语汐张了张嘴，手里还捏着那张，她领奖时大哭的照片，喉咙发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道歉？还是该质问？
“都看到了？”
顾霆深先开了口，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而带着一种，喑哑的磁性。
林语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子，窘迫得手足无措。
她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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