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林语汐想也不想,立刻大声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她赶紧又找补了一句,用力拍了拍推车,“可能是里面的旧床单压得太实,挤出来的声音!”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那两个阿姨的表情。
幸好,她们似乎并没有深究。
“哦,这样啊。”那个阿姨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说教口吻,“你们这些年轻人,干活就是毛躁,不像我们,叠得整整齐齐的。这车子也推得不稳,里面的东西怕是要颠坏了。”
“是是是,阿姨说的是,我下次注意。”林语汐连声附和,心里却恨不得这电梯能立刻掉到地心去。
每一秒,都是极致的煎熬。她能感觉到,车里的顾霆深,似乎连呼吸,都彻底屏住了。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两个阿姨推着自己的工具车,唠叨着走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
林语汐整个人,都虚脱般地,靠在了冰冷的轿厢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没事吧?”她压低了声音,对着车斗的缝隙,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没事。”里面传来顾霆深同样压抑着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咳嗽后的沙哑。
林语汐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她不敢再耽搁,用力按下了去往B2层的按钮。
电梯,继续下行。
很快,就到了地下二层。电梯门打开,一股地下车库特有的,潮湿混杂着汽油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语汐推着车,快步走了出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角落里,那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帕萨特。陈莫正站在车边,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她出来,陈莫的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来。
“林小姐!”
“快,搭把手!”林语汐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两人合力,将布草车的罩子掀开。顾霆深蜷缩在里面,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口罩上,因为急促的呼吸,氤氲出了一小片清晰的湿痕。
“老板,您还好吧?”陈莫担忧地问。
顾霆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撑着车斗的边缘,想要自己坐起来,但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手臂一阵颤抖,最终无力地放弃了。
“别动!”林语汐按住他,“我跟陈莫,扶你起来。”
两人再次,一左一右,将他从车里架了出来。
顾霆深的身体,大半的重量,都沉甸甸地压在了林语汐那瘦弱的肩膀上。她咬紧牙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莫手忙脚乱地打开后座的车门。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顾霆深,安顿在了后座上。
林语汐也跟着,钻了进去,调整姿势让他能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身上。
“快开车!”她对驾驶座的陈莫命令道。
“好!”
陈莫立刻发动了车子,帕萨特像一条黑色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汇入了清晨的车流中。
直到车子,驶上了高架,彻底远离了那栋代表着金融帝国心脏的摩天大楼,林语汐才感觉,自己那根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他闭着眼睛,眉头因不适而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呼吸,很轻,也很浅。如果不是能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病态的温度,和那微弱的心跳,她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精致易碎的人偶。
林语汐伸出手,轻轻地,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我们去哪里?”她问陈莫。
“去‘云顶天宫’。”陈莫回答道,“那是老板名下一处,最私密的顶层公寓,安保系统是军用级别的,除了我和老板,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
“云顶天宫?”林语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
她想起来了,那是几年前,上海新开盘的一个,号称全亚洲最顶级的豪宅楼盘。据说,最便宜的一套,都要九位数起。而顾霆深,直接拥有的,是它的顶层。
林语汐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和他,真的是,云泥之别的两个世界的人。
车子,在城市中穿行。窗外的景象,从繁华的金融中心,渐渐,变成了安静的,绿树成荫的住宅区。
最后,车子驶入了一个,光看大门和站岗的安保,就觉得戒备森严的小区。经过几道关卡的身份验证后,车子,终于,停在了一栋看起来直插云霄的住宅楼下。
陈莫将车,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的一个,专属的私家车库里。车库里,有一部,可以直接入户的电梯。整个过程,他们没有碰到,第二个活人。
林语汐不得不承认,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电梯,平稳上升。“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呈现在林语汐面前的,是一个,让她瞬间屏住呼吸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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