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别院,地下净室。
空气凝滞,混合着药香、符纸燃烧后微呛的气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阿二身上悄然变化的、冰冷而古老的气韵。寒玉榻前,赵武师须发皆张,精纯内力如涓涓细流,却带着山岳般的沉稳,持续温养着阿二刚刚苏醒、尚且脆弱的经脉,同时警惕地监控着他体内那股蛰伏却已截然不同的力量。
阿二靠坐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只是那清明深处,似乎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源自遥远时空的迷茫与……隐隐的悸动。他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被角,指节泛白,耳畔那自醒来便挥之不去的、来自东南方向的低沉嗡鸣与混乱呓语,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牵引着他血脉深处那股日益“苏醒”的力量微微沸腾。
“东南……水底……很多声音……在哭,在叫,还有……更大的东西,在翻身……”阿二艰难地描述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赵师父,那声音……很邪,让我心里发慌,身体里的‘那个’……好像很想‘回应’它……”
赵武师面色凝重,沉声道:“凝神,静气!莫要被外魔所惑!紧守灵台,观想我教你的‘定海印’!”他一边说,一边加催内力,试图帮助阿二稳定心神。然而,他也能感觉到,阿二体内那股蜕变后的力量,对外界那无形的“呼唤”确实有着一种本能的、难以完全压制的共鸣。这共鸣并非全然被动,更像是一种……同源力量之间的“识别”与“试探”。
就在这时,净室石门被急促叩响,贾瑄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赵师傅,阿二,是我。”
赵武师与阿二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紧张。贾瑄此刻亲至,必有大事!
石门滑开,贾瑄快步而入,身上还带着秋晨的寒露和一丝尚未散尽的、属于战场与权谋的凛冽气息。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阿二脸上,锐利如刀,似乎要穿透皮囊,直抵其神魂深处。
“公子……”阿二被他目光所慑,下意识地想下榻行礼。
“不必。”贾瑄抬手虚按,声音放缓了些,“感觉如何?可能行动?”
阿二愣了一下,看向赵武师。赵武师代为答道:“公子,阿二肉身伤势已无大碍,经脉亦被老朽稳住。然其神魂与体内异力受外界牵引扰动甚剧,此刻不宜妄动,更不宜接近那牵引源头,恐有失控或被夺之虞!”
贾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赵武师的担忧。他走到阿二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阿二,陈五他们在东南芦花荡遭遇强敌,损失惨重,被困绝地,发出红色求援信号。而他们遇险之地,极可能就是那‘牵引’之源,也是‘雾隐客’和‘黑船’网络的最终巢穴。”
阿二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惊惧,但随即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是担忧陈五等人的安危,也是对那“源头”本能的抗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被勾起的探究欲。
“陛下龙体,亦因此源侵扰而欠安,情况危急。”贾瑄的声音更沉,如重锤敲在阿二心头,“此源不除,陈五等人难救,陛下难安,京城乃至大周,恐有倾覆之危。”
阿二脸色更白,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他只是一个海难幸存、身不由己卷入漩涡的小人物,何曾想过自己会和这等关乎国运的大事联系在一起?
“你现在能清晰感应到那‘声音’,你体内的力量与之有共鸣。”贾瑄继续道,目光如炬,“这共鸣,是危险,但也可能是……钥匙。或许,只有你,能在那里找到克制、甚至毁灭那源头的方法。至少,你的感应能为我们指明最准确的方向,避开最致命的陷阱。”
“公子!”赵武师急声道,“此去凶险万分!阿二力量未固,心神受扰,若被那源头趁虚而入,或力量失控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让老朽……”
“赵师傅,”贾瑄打断他,语气坚决,“我知你爱护阿二之心。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留在京城,那源头侵蚀一日强过一日,陛下能撑多久?陈五他们能撑多久?若源头彻底爆发,谁又能置身事外?阿二身负此力,便已在这局中,避无可避。”
他重新看向阿二,放缓了语气,却更加恳切:“阿二,我并非要你以命相搏。此行,我会亲自带队,赵师傅也会同行护你周全。我们需要你的感应指引,或许……也需要你在关键时刻,以你独有的方式,去尝试‘安抚’或‘干扰’那源头。这是冒险,但也是唯一可能破局的机会。你……可愿随我走这一遭?”
阿二迎着贾瑄深邃而充满压力的目光,心脏狂跳,耳畔那来自东南的诡异嗡鸣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迫人。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让他几乎想要退缩。但陈五平日待他不薄,陛下的恩威(更多是威)也让他不敢忘怀,而公子贾瑄……这个将他从混沌中带回、给予他身份和希望的人,此刻正将全部的希望压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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