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选了一个相对视野开阔,侧翼有块半人高岩石掩护的位置卧倒。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步枪,拉动枪机,确认运作还算顺畅,然后从弹袋里取出五发子弹,压入弹仓,推弹上膛。动作流畅而稳定,与周围那些手忙脚乱、甚至把子弹掉在地上的士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微微探出头,望向山坡下方。
大约千米之外,一条浑浊的河流蜿蜒而过,河对岸,一片土黄色的浪潮正在涌动。那是日军的进攻队形。他们穿着统一的土黄色军服,戴着独特的**军帽,队形远比清军这边散乱无序的状态要整齐得多,士兵们以熟练的散兵线向前推进,后方不时腾起炮口焰,炮弹尖啸着越过步兵的头顶,砸向清军仓促构筑的阵地。
轰!轰!
炮弹落在山坡上,炸起一团团黑色的泥浪和硝烟。破片咻咻飞舞。惨叫声立刻响起,有士兵被直接命中,残肢断臂飞上半空。更多的人被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缩在掩体后面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开始哭泣。
军官声嘶力竭地叫骂,试图组织反击,但零星的枪声在日军密集而精准的步机枪火力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高岩冷静地观察着。日军指挥官……他需要找到日军的指挥官。在这种低水平混乱战斗中,打掉指挥节点往往能最大程度制造混乱,延缓进攻。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那些土黄色的身影。步枪射击时的稳定,小股部队的协同移动,手势……
找到了!
在日军散兵线后方约一百五十米处,一个稍微隆起的小土包上,几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人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旁边似乎还有手持军刀的护卫和拿着地图的参谋。那人指指点点的动作,显示出他正是这支进攻部队的核心。
距离约四百米。风速约每秒三米,从左向右。汉阳造,表尺射程标称可达两千米,但以这枪的状态和黑火药子弹的性能,四百米已是有效射程的极限,且弹道下垂和横风影响会非常显着。
高岩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压住肺部。周围的爆炸声、哭喊声、枪声仿佛瞬间远去。世界只剩下他,手中的枪,以及那个远处的目标。
他微微调整身体姿态,让肩膀更稳固地抵住枪托。脸颊贴上粗糙冰冷的木质枪托,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他根据风向和距离,在心中快速计算着提前量。表尺被他悄然调整。
瞄准镜?不存在的。全靠机械照门和枪口准星,以及无数次射击养成的肌肉记忆和空间感。
他屏住了呼吸。
第一枪。
砰!
枪身猛地向后座,撞在他的肩窝。一股浓郁的白烟从枪口喷出,瞬间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他顾不上烟雾,立刻拉动枪机,退壳,上膛。目光死死锁定目标区域。
望远镜旁边的那个持刀军官身体猛地一震,向前扑倒。
目标区域出现了一阵明显的骚动。
高岩毫不迟疑,枪口微调,锁定那个刚才手持望远镜、现在似乎因部下倒地而有些错愕的指挥官。
第二枪!
砰!
枪响人倒。那个指挥官身形一个趔趄,向后仰倒,消失在土包后。
骚动变成了混乱。剩下的几名军官和护卫慌忙趴下,或者试图去拖拽倒地的同僚。
高岩眼神冰冷,第三次拉动枪机,枪口指向一个正挥舞军刀、似乎想稳住局面的军官。
第三枪!
砰!
第三个人影应声仆地。
整个动作在不到十秒内完成。三发子弹,三次精准的短点射。
他所在的这片阵地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附近的清军士兵都忘了开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同僚,看着他手中那杆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汉阳造”,以及河对岸日军指挥位置突然陷入的混乱。
日军的攻势明显一滞。失去了有效的现场指挥,散兵线的推进变得犹豫不决,火力也减弱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高亢的、带着惊疑的喊声在高岩身后响起:
“你!刚才是你打的枪?!”
高岩缓缓转过头。
硝烟尚未完全散去,一个穿着比其他军官更整齐、胸前挂着望远镜、脸色因为激动和硝烟熏燎而显得有些狰狞的军官,在一名护兵(卫兵)的跟随下,正死死地盯着他。那军官的目光在他脸上、他手中的步枪,以及河对岸之间来回扫视,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颤抖着:
“你……你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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