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地平线上腾起的烟尘,并非漫无目的的沙暴,而是带着明确杀意的钢铁洪流。日军新任前线指挥官,吸取了前任冒进惨败的教训,变得异常谨慎而狠厉。他不再寄希望于一次迅猛的突击便能摧垮腾鳌堡,而是调集了超过两个联队的兵力,并得到了一个重炮旅团的加强。
当赵三槐侦察连的尖兵,冒着极大的风险抵近侦察,将观测到的日军炮兵阵地规模——那密密麻麻如同森林般竖起的粗壮炮管,特别是其中十数门堪称巨兽的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用颤抖的笔触标记在地图上送回时,整个新军指挥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重炮……至少十二门150榴……还有超过三十门75野炮和山炮……”王奎看着地图上那令人窒心的标记,声音干涩。这意味着,日军即将倾泻的炮火,其强度和毁伤能力,将是之前战斗的十数倍不止!腾鳌堡这土木结构的营垒和挖掘的战壕,在如此级别的重炮面前,能支撑多久?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沙盘前,久久凝视着敌军炮兵标记的高岩。
高岩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仿佛凝结的冰湖。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片代表着日军重炮群的位置,然后缓缓划过一条弧线,落在腾鳌堡的防御纵深。
“传令。”他的声音打破了指挥部的死寂,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全标,按‘磐石’预案,进入最高戒备。所有人员,进入第三道防线及以下掩蔽部,非必要不得停留地表工事。”
“‘磐石’预案?”几个新调来的营官面露疑惑。这是高岩结合后世坑道防御理念,在战役间歇期秘密构筑的一套极端防御方案。
“即日起,腾鳌堡地表只留少数观察哨和诱饵阵地。”高岩解释道,“主力全部转入地下坑道和加固掩蔽部。炮营,除观测所外,所有火炮实施机动伪装与分散配置,每门炮至少准备三个预备发射阵地,绝不在同一位置连续射击超过五分钟!”
他看向炮营管带,目光锐利:“你们的任务最重,也最危险。日军第一轮炮火必然企图摧毁我炮兵。我要求你们,在敌军炮火准备期间,绝对静默。待其步兵开始冲锋,听我统一号令,进行首轮急促射,打掉其前沿指挥和火力点后,立即转移!绝不给其重炮反制的机会!”
“是!保证完成任务!”炮营管带咬牙领命,深知这将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死亡任务。
“工兵队,检查所有坑道支撑和防炮门,确保畅通与坚固!”
“辎重队,将弹药、食水提前分发至各坑道储备点!”
“医务所,分散设置地下救护站!”
“各步兵营,以班排为单位,熟悉各自增援地表阵地的路线和战术!我们要在坑道里,跟鬼子打一场地老鼠战!”
一连串的命令,将新军这部战争机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龟缩”却又暗藏杀机的模式,高速运转起来。
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行动着。他们最后看了一眼洒满阳光的地表阵地,然后鱼贯进入那些隐藏在坡地后、堡垒下,深邃而坚固的坑道入口。坑道内,油灯闪烁着昏黄的光,映照着士兵们紧张而坚定的面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木材的气息,以及一种大战前夕特有的压抑。
高岩将自己的指挥所,也转移到了位于堡垒正下方、最深处也是最坚固的一个地下掩蔽部内。这里通过多条交通壕与各主要坑道相连,墙上挂着大幅的战场态势图和电话线路图(有限的几条通往关键观测点和炮位)。
等待,是煎熬的。坑道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泥土因远方隐约震动而簌簌落下的声响。
第二天拂晓,那预料之中的、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的轰鸣,终于到来了!
先是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厉啸,如同无数恶鬼同时尖嚎,瞬间刺破了黎明的宁静!
紧接着——
轰!!!!!!!!!
天崩地裂!
整个腾鳌堡的地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脚狠狠踩踏、反复蹂躏!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的炮弹砸落下来,不再是之前75炮那种相对“温和”的爆炸,而是地动山摇的毁灭!巨大的火球裹挟着黑色的烟柱冲天而起,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向四周疯狂扩散!
坚固的堡墙在如此狂暴的力量面前,如同孩童的积木般一段段崩塌、碎裂!预设的前沿阵地、诱饵工事,在第一时间就被密集的弹雨彻底抹平!大地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即使身处深深的地下坑道,士兵们也能感受到那可怕的震动,头顶的加固圆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泥土簌簌落下,油灯剧烈摇晃,仿佛末日降临。
“稳住!不要慌!这只是炮击!”军官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声嘶力竭地安抚着士兵,尽管他们自己的脸色也同样苍白。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仿佛永无止境。日军毫不吝惜弹药,用钢铁和火焰,将腾鳌堡的地表反复犁了数遍。原本还算完整的地面工事,此刻已化为一片焦土和巨大的弹坑,如同月球表面般荒凉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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