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寒风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但今年,它裹挟的不仅是雪粒,还有更加刺骨的绝望。鄂木斯克一座废弃工厂改建的临时军营里,挤满了从前线溃败下来的红军士兵。他们衣衫褴褛,许多人缠着肮脏的、渗出血水的绷带,蜷缩在角落里,靠着彼此体温勉强抵御严寒。饥饿和斑疹伤寒比白军的子弹更有效地消耗着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士兵持续高烧,说着胡话,军医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箱,只能绝望地摇头。
类似的场景,在从乌拉尔到远东的广阔战线上比比皆是。苏维埃政权面临的,不仅是外部干涉军和白军的军事压力,更是内部彻底崩溃的经济和后勤。工厂停工,铁路瘫痪,农田荒芜,饥荒如同瘟疫般蔓延。
一、 莫斯科的绝望与“务实”的交易
克里姆林宫内,关于东方边界谈判的指示已经下达,但具体负责谈判的卡拉汉,手中却几乎没有能促使谈判快速推进的筹码。直到一份来自远东方面军的紧急求援电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犹豫的天平。
“……部队濒临断粮,药品奇缺,士兵因冻伤和疾病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已超过三成。若再无补给,防线崩溃在即……”
这份电报被直接送到了最高决策层面前。
长时间的沉默后,那位核心人物用沙哑的嗓音打破了沉寂:“告诉卡拉汉……除了边界问题,可以和他们谈谈……物资援助。”
这句话说得异常艰难。向一个正在就领土问题进行博弈的对手求援,无异于饮鸩止渴,承认自己的虚弱。但在生存面前,尊严和意识形态的纯洁性,都显得苍白无力。
消息通过绝密渠道,再次传到了北京。这一次,苏方代表的语气不再是强硬的辩解或模糊的承诺,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赤裸的急切。
“副部长先生,”卡拉汉甚至省去了外交辞令,“我们了解到,贵国近年来粮食连年丰收,工业品库存充足。苏维埃俄国愿意用……我们之间友谊的诚意,以及尽快推进边界勘定的实际行动,来换取一批紧急的粮食、药品和……基本的军需品。”
曾慕韩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特使先生,您知道的,我国也正处于建设时期,资源并不宽裕。而且,向一个处于内战状态的国家提供物资,尤其是军需品,这在国际上非常敏感,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我们理解贵国的难处!”卡拉汉急忙打断,他几乎是在恳求,“我们可以用矿产开采权、森林特许经营权作为抵押!或者,在边界谈判的具体条款上,我们可以表现出更大的……灵活性!时间,副部长先生,我们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二、 精明的算计:共和国的高阶博弈
南京总统府,高岩主持的会议气氛截然不同。
“苏俄人撑不住了,他们在乞讨。”王奎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
“这不是乞讨,这是交易。”高岩纠正道,目光深邃,“他们用未来可能的法律权益和领土让步,来换取眼下救命的物资。这是一笔买卖,我们要做的,是确保这笔买卖利润最大化,且风险可控。”
他转向陈念恩和宋亦舟:“列出清单。粮食,以陈化粮和临近保质期的储备粮为主;药品,优先提供我们已能大规模自产的基础磺胺、消毒剂和绷带;军火……”他顿了顿,“清理我们仓库里封存的、缴获的日式武器和过时的俄式步枪、子弹,还有那些库存的、引信不太可靠的旧式手榴弹和迫击炮弹。”
这份清单可谓精心设计。提供的都是苏俄急需的救命物资,但粮食并非最优品质,军火更是共和国自身淘汰或缴获的二手货,既能解苏俄燃眉之急,又不会实质性提升其长期战斗力,避免养虎为患。更重要的是,这些物资对于共和国而言,处理掉反而是减轻了库存压力和更新换代的成本。
“告诉曾慕韩,”高岩下达指令,“原则同意提供人道主义物资援助。但必须签署正式的、详细的‘易货贸易协议’。明确物资种类、数量、交付时间地点。支付方式,不接受未来的、虚无缥缈的‘权益’,要求苏俄以其控制下的、已探明储量的特定矿产(如中亚的铀矿、西伯利亚的某处稀有金属矿)的长期开采权,以及……在即将开始的边界勘界委员会中,对包括贝加尔湖全域及沿岸足够纵深的土地归属等关键条款,做出明确无误的、不可撤销的承诺!”
他要将物资援助,变成撬动领土回归最有力的那根杠杆。
三、 沉默的运输线与沸腾的舆论
协议在极度保密却又高效的谈判中迅速达成。一列列满载着粮食、药品和木箱封存的军火的火车,从共和国东北和西北的仓库出发,冒着风雪,驶向约定的边境交接点。交接过程低调而迅速,双方军人沉默地对峙,只有搬运货物的号子声和车辆的轰鸣在冰原上空回荡。
这些物资如同血液,源源不断地注入苏维埃俄国濒临坏死的躯体,勉强维持着其东部战线的稳定,也为莫斯科镇压内部反抗、巩固政权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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