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命线的刹那,火焰无声地吞没了那根由无数轮回织就的丝线。
没有轰鸣,没有爆裂,只有一声极轻的脆响,像是深夜里一根蛛丝断裂,却在她灵魂深处激起千层回音。
那声音并不来自外界,而是从意识的最底层蔓延上来,如冰针刺髓,又似古钟余震,久久不散。
紧接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弥漫开来,那不是木头或血肉燃烧的味道,而是一种更抽象、更本质的东西被焚毁的气息——像是空间的结构本身被烙出了一个窟窿,高维的定律正在此处崩塌。
那气味带着金属熔化的腥气与时间腐朽的尘味,钻入鼻腔时竟让她的牙齿微微发酸。
剧痛和虚脱感如海啸般袭来,苏晚照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击石面的闷响在死寂中回荡。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扶向身旁的石壁,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光滑,那触感如同抚摸千年寒玉,冷得几乎吸走皮肤上的温度。
她惊愕地抬头,只见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曾让她心胆俱裂的血色刻痕,那些代表着一次次死亡轮回的时间烙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变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时间的画布上缓缓抹去。
每一道刻痕消失时,都伴随着一声极轻的“嗤”响,像是墨迹遇水晕开,又似记忆被强行擦除。
然而,那股如影随形的窥伺感并未消失。
它只是短暂地退缩了一下,随即以更加阴冷和饥渴的姿态重新锁定在她身上,像黑暗中一双湿冷的手悄然贴上后颈,令她脊背窜起一阵战栗。
苏晚照的心沉了下去,她明白了。
这不是终结,仅仅是延迟。
她用生命力烧断的,只是暂时拖延了下一次死亡的到来。
“不对!”沈砚急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惊惶,“命线断了,但共鸣匣还在震!它的震动频率变了,更……更急切了!它在另一头,它还在拉!”他猛地抬手,指向山谷之外那九座若隐若现的巨大石碑方向,“源头不在织机上,在那里!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用那九碑做阵,强行续线!”
话音未落,苏晚照怀中那片残破的嫁衣碎片忽然无风自动,剧烈地轻颤起来,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如同枯叶在风中战栗。
织娘那空灵而哀伤的声音,不再是断续的低语,而是清晰地自碎片中浮现,回荡在死寂的石窟里:“它从来不靠机器活着……它靠‘愿’活着。”
一幅破碎的影像,如同被强行灌入脑海,在苏晚照眼前炸开。
那是一个血色弥漫的池子,粘稠的液体散发着铁锈和草药混合的怪味,腥甜中透着腐朽的气息。
三十年前,初生的“织娘”就在这血池中睁开了双眼。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祭坛上供奉着的一张遗容。
那张脸,赫然是穿越之前的,属于原身苏晚照的脸。
一名身穿医盟制服的使者站在祭坛边,声音低沉而狂热,仿佛在吟诵神谕:“只要还有人愿意以血为引,以身为祭,为你织就归来的衣衫,你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你的每一次死亡,都将成为下一次归来的养料。”
那时的织娘还不懂这番话的含义,她只感到彻骨的痛,仿佛全身的骨血都被抽离,又被强行用陌生的执念填满。
她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便只能将这无尽的痛苦,织成了对那个祭坛上女子的,扭曲的爱。
苏晚照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刀片,灼痛从肺腑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
真正驱动那台夺命织机的,从来不是什么玄奥的术法或者精密的机关,而是执念本身。
是一种强大到足以扭曲现实、逆转生死的,疯狂的愿力。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触感碰了碰她的手,如同春日柳絮拂过指尖。
她睁开眼,看到影针——那个如今已是素衣女童模样的器灵,正安静地站在她面前。
她的小脸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澈。
她小心翼翼地摊开手,将一小块被血浸透、早已变得干硬的丝线放入苏晚照的掌心。
“妈妈说,若你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你。”影针的声音带着孺慕之情,轻得像风穿过竹林。
那丝线入手冰凉,却又仿佛带着一丝遥远的体温,像是埋藏在雪地里的旧信,封存着不肯熄灭的余温。
在苏晚照的掌心里,它自动盘绕起来,最终竟缠绕成一个奇特的环形。
沈砚瞳孔一缩,失声道:“这是……医盟的徽记!”
那环形纹路,竟与医盟那个代表着生命循环与枷锁的徽章,完全吻合。
沈砚不再犹豫,他将兀自震颤不休的共鸣匣,轻轻触碰在那块染血的丝线上。
嗡——
一声尖锐的鸣响,共鸣匣的晶石表面瞬间激发出一段模糊不清的残频。
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虽然因信号干扰而失真,但苏晚照还是一瞬间就认了出来——那是原身苏晚照的声音,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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