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在夜色中疾驰,将江宁码头的血腥与杀机远远抛在身后。冰冷的江水拍打着船身,也拍打着我近乎麻木的神经。石小七倒下的身影,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还有那北京来的东厂首领冰冷如剑的目光,在我脑海中反复交织,刺痛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背心的剑伤隐隐作痛,那阴寒的剑气虽未深入肺腑,却如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我的经脉。我盘坐在狭窄的船舱内,默运玄功,试图驱散这股异种真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船老大送来的金疮药效果寻常,只能勉强止血,真正的内伤,还需时日和更好的药物调养。
“大人,喝口热汤吧。”船老大端着一碗鱼汤进来,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石小七在漕帮中人缘极好,他的死,无疑让这些江湖汉子同仇敌忾。
我接过汤碗,温热的气息稍稍驱散了体内的寒意。“船家,我们此行……能否避开官府的盘查?”
船老大压低声音:“大人放心,咱们走的是漕帮内部的私密水道,寻常官船不会巡逻至此。不过,前面有几个水关,是应天府与浙江布政使司交界之处,盘查难免。但咱们有帮中信物,又有正当的货引(货物通行证),应付过去应当不难。”他指了指我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漕帮木牌,“见了这个,沿河的自家兄弟都会行个方便。”
我点了点头,将木牌贴身收好。这枚小小的木牌,此刻承载着石小七用性命换来的生机,也代表着漕帮在这千里运河上的庞大潜势力。
天光微亮时,船只抵达第一处水关。果然有兵丁乘着小船靠过来查验。船老大堆着笑脸递上货引,又看似随意地亮了亮漕帮的暗记。那为首的兵丁瞥了一眼,目光在我这个面生的“客商”身上停留一瞬,终究没有多问,挥挥手放行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但不敢有丝毫大意。北京东厂的人既然能精准地在码头堵住我,说明我的行踪并非完全隐秘。他们或许无法完全掌控漕帮的每一条暗线,但必然在主要水道和枢纽布下了眼线。
接下来的两日,我们昼伏夜出,尽量避开大城镇。依照船老大的建议和漕帮内部的接应,我们在一个荒僻的河汊口换了第二次船。新船的船老大是个沉默寡言的黑瘦汉子,看到木牌,只是微微颔首,便安排我们上了船,没有任何多余言语。这种沉默的效率,反而更让人安心。
运河两岸的景色逐渐变化,江宁府的丘陵地貌渐渐被水网密布、桑田遍野的江南水乡取代。然而,我无心欣赏这“人间天堂”的景致,心中的弦始终紧绷。每一次靠岸补给,每一次遇到其他船只,都让我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软剑。
在进入浙江地界前,我们进行了第三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换船。地点在一座繁忙的市镇码头,人来人往,各色船只云集。按照约定,我们登上了一条看起来更为普通、运载着瓷器的货船。这条船将直接驶往杭州城外的一处私人码头。
就在我们刚刚安顿下来,船只即将离岸时,异变再生!
几名穿着税吏服饰、但眼神锐利、步履沉稳的人突然出现在码头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往来船只。他们的举止气质,与真正的税吏截然不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探子。
“停船!例行查验!”其中一人高声喝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的心猛地一提。是巧合,还是冲着我来的?
新任的船老大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陪着笑脸迎上去:“几位官爷,小的是正经生意,货引、税单都齐全……”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用手在船舷上敲击了几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那是漕帮示警的暗号。
那几名“税吏”不为所动,径直朝船舱走来。“所有人,出来!”
我知道不能再躲了。深吸一口气,我掀开舱帘,走了出去,脸上努力维持着商贾的惶恐与讨好。
为首那名“税吏”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冰冷:“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应答,口音也刻意带上了几分北地腔调。
那人听完,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厉声道:“拿下!此人形迹可疑,恐是江洋大盗!”
他身后几人瞬间拔出隐藏的短刃,扑了上来!果然是冲着我来的!而且这些人动作迅捷,气息沉稳,绝非庸手,武功竟似不在我全盛时期之下!
船老大怒吼一声:“拦下他们!”船上几名水手也立刻抄起家伙,与那几名假税吏缠斗在一起。码头上顿时一片大乱。
我软剑出鞘,剑光如练,迎向扑来的两名敌人。这两人一人使刀,一人用判官笔,招式狠辣,配合默契。刀光霍霍,力沉势猛;判官笔点、戳、刺、抹,专攻穴道,阴险刁钻。我身上带伤,内力运转不畅,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凭借软剑的灵巧和多年搏杀的经验勉力周旋。
“嗤!”判官笔擦着我肋下而过,带走一片布料,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使刀汉子趁机一刀横斩,我足尖急点,身形后仰,刀锋贴着鼻尖掠过,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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