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迟疑说道:“权叔……有些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皇祖父和父王……”
朱权大声打断他。
“熥哥儿,你错了!只要你站出来,展现出嫡子应有的气度和能力,父皇自然看重你!允熥你记住,位置不是等来的,是争来的!
今日推你下水,明日夺你名分。等他真上了位,我们这些叔父,还有你,会是什么下场?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朱权的话,句句都敲打在允熥内心最深的隐痛上,上一世就是稀里糊涂断送的,不仅断送了自己,而且断送了许多人。这一世绝不!
朱权看着允熥眼中变幻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拍了拍允熥单薄的肩膀,“熥哥儿,我顶你!别让大明江山,落在小人手中!”
突然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朱允熥终于决定行动了。
他郑重地向朱权行了一礼:“以往侄儿糊涂,只知一味避让,但避让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朱权漂亮的凤眼重新弯起:
“这才是开平王的外孙!这才是大哥的嫡子!走吧,园子里风大,咱们也该回去了。估计学堂那边的好戏,也早就收场了。”
叔侄俩又并肩走在宽阔笔直的宫道上,沿路的宫人内侍见他们走过,莫不低眉顺眼,垂手立于道旁。
在朱权看来,允熥的出身是争嫡最坚实的倚仗。
然而朱允熥自己很清楚,正是过于显赫的出身,使他在与朱允炆的较量中,天然处于下风。
朱元璋作为一代雄主,最关心的,并非由哪个孙儿继承大统,而是朱家江山能否千秋万代、稳固传承。
他的身世实在太过耀眼。
外祖父常遇春虽然英年早逝,却依然威名赫赫,当年常遇春下葬时,皇祖父朱元璋扶着棺哭了三里地。
舅舅常昇、舅姥爷蓝玉,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肱骨之臣。
这种树大根深、势力盘根错节的外戚,怎能不令多疑雄猜的皇祖父心生忌惮?
尤其是舅姥爷蓝玉,功高盖世,却丝毫不知收敛,早已上了皇祖的黑名单,而他本人却浑然不觉,照样嚣张跋扈,照样口出狂言。
历史上,蓝玉案的屠杀规模比远李善长案更大更深,前后诛杀二万余人,包括蓝玉、常昇两个国公,以及孙恪、曹震、张温等十三侯、二伯,还有史部尚书、户部侍郎等人,连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也被打成蓝玉一党而被杀。
在那个恐怖透顶的时期,整个南京城都因为太子朱标之死而战栗,生动解释了什么叫风声鹤唳,什么叫血流成河。
锦衣卫昼夜不休地抓人,很多人被从被窝里揪出,押赴诏狱严刑拷打,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朱元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活跃于政治舞台的淮西武勋集团铲除殆尽。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皇太子朱标死后,将根基浅薄的皇太孙朱允炆扶上位。
那时候的洪武大帝朱元璋,已经六十五岁高龄,突然失去培养了三十几年的太子,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半疯癫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活头,所以必须争分夺秒杀杀杀,杀杀杀。
倘若太子爹不幸死了,历史必定重演,这是神仙来了都挡不住的事。
带着前世的双重血腥记忆,朱允熥不得不格外谨慎。为了不引人关注,穿越半年以来,他在学堂里刻意藏拙。
这是穿越者不可向任何人言说的恐惧与孤独。
不论黄子澄何时考校功课,他总是缄口不言,塑造了一个庸碌愚笨的形象。
在家中,更是刻意保持与皇祖父的距离,凡是家宴、祭祀之类的场合,他总是藏身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许多动物的生存智慧远超人类。
鳄鱼能在水下或岸边保持静止数小时,一旦时机成熟,会以闪电般的速度突袭,几乎没有猎物能够挣脱。
美洲豹潜伏在树上或草丛中,哪怕猎物在数十米外活动也不会轻易行动,一旦发起攻击,就是直接爆头。
朱允熥给自己定下了三个任务:第一,阻止太子爹朱标之死;第二,阻止舅姥爷蓝玉作死;第三,阻止又菜又爱玩的庶兄朱允炆窃居大位。
为了完成这三个目标,他必须比鳄鱼更有耐心,比美洲豹更能压制冲动。
大本堂内的闹剧,最终在老十六朱栴和晋世子朱济熺的劝解下,草草收场。
朱允炆胳膊和大腿上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火辣辣地疼。
但比皮肉之苦更灼人的,是被当众扒下冒牌嫡子的底裤。
他勉强整理好被扯乱的衣冠,在众人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回到东宫,一进入寝殿,朱允炆再也抑制不住满腔委屈愤怒,哭着扑向母亲怀里。
吕氏心中一惊,连忙屏退左右,将他拉到身边细问:“我儿,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辱你?”
“是岷王和谷王!”
朱允炆抽噎着,将大本堂内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突出了朱楩和朱橞是如何辱骂他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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