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退出乾清宫,走在漫长的宫道上,春夜的风吹在他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为什么父皇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仅仅是因为允熥那番混账不堪的哭闹吗?或者仅仅不忍心让儿子千里奔波?’
‘不,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父皇是何等人物,岂会因儿女情长改变关乎国本的重大决策?’
‘老十七是他的心头肉,过两年还不是扔到大宁卫那种苦寒之地。’
‘那里可是最前线,比北平都要前出三百里,夜里睡觉都要防备蒙古人偷袭。‘
‘那日武德殿内,允熥那几声不合时宜的咳嗽,那杯倒给蓝玉满茶……是失礼,还是存心故意的?’
‘难道这小子从一开始就计划搅黄关中之行?关中又不是什么极边之地,难道我去一趟会死在那里不成?犯得着这么以死相劝。’
‘还有那幅图,精妙绝伦,如同亲至,连蓝玉见了都撒不开手。一个深宫少年,仅仅凭着古书和军报就真能绘制得出?他每天除了去学堂,就是窝在书房涂涂画画,顶多找朱权和高炽玩一会,从哪学的这本事啊……’
‘对了,明天把朱权叫到文华殿问一问,看允熥有没有跟他说什么体己话。’
朱标一路七想八想,轿子己经到了端本门外,他下了轿,背着手踱了进去。
吕氏笑吟吟将他迎进厅中,斟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道:
"殿下,你从父皇宫里回来的?是不是启程的日子定下来了?臣妾把衣服行李都准备好了,听说一来一回要四五个月呢,殿下一个人在外,怎么叫人放心得下?要不臣妾跟着一块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朱标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说道:"不用了。父皇改主意了,我不用去关中了。"
"啊?"吕氏大感意外,说好了去关中,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说变就变?
她只怔了一瞬,马上笑颜如花,"哎呀,那就太好了。这些天我只要一想到殿下要出远门,就愁得寝食难安,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朱标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道:"不去也好,那么远的路,我也发怵。"
吕氏稍稍沉默,又问道:"
殿下什么时候把熥哥接回来?闹出这么大风波,孩子心里肯定害怕,不敢回来了。殿下有时候对孩子也未免太严厉了些。不爱读书就不爱读书,又不是指望他考举人进士挣俸禄银子。
殿下还是让孩子早些回来吧,一来我可以就近照顾,二来也省得一不小心又忤逆了父皇。如今父皇也上岁数了,千万不可动气。"
朱标道:"我心里有数,你忙去吧。"
吕氏施了一礼,袅袅娜娜走了。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了,但丝毫也不显老,单从背影看,和十七八岁的少女没有任何分别。她棋琴书画无所不通,书也读过不少。
太子妃常氏在世时,吕氏为侧妃。朱标不好女色,偌大的东宫只有这么两位妃子。常氏死后,吕氏晋为继妃。
吕氏梦寐以求的就是成为太子正妃。但太子妃常氏,不论是出身,还是在朱标心目中的地位,都太高了。虽然常氏已经死了十几年,正妃的位子依然是她无法企及的。
因此,吕氏一心想让自己允炆将来能够成为太子,那么她就是皇后、太后,就能压住常氏一头了。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她可真是费尽了心机。
东宫,春禧殿,烛火将朱允炆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他不仅没受罚,还……还真的要一直住在皇祖宫里?爹不用去陕西了,就因为他在皇祖父面前……那么闹了一场?”
吕氏坐脸色阴沉,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甚至变成了更深的危机。
她低声斥道,“闭嘴,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一点变故就慌成这样,如何成得了大事!”
朱允炆被母亲一喝,瑟缩了一下,但委屈和恐慌更甚:
“母亲!那我们……我们怎么办?他现在圣眷正浓,连爹的话皇祖都驳回了,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吗?
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他将来要是得了大位,肯定会折腾我的!世民容不下建成,杨广容不下杨勇,他就能容下我么?”
吕氏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寒光闪烁,“机会是人争出来的!老爷子能护他一时,还能护他一世?”
她凑近儿子,一字一句地叮嘱:“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在你父王面前,要更加孝顺,更加勤勉,更加兄友弟恭!尤其是在对待允熥,绝不能流露出半分不满,要主动亲近,主动关怀,明白吗?”
朱允炆茫然地点点头。
吕氏继续道:“至于你皇祖,人老了总是疼爱孙子的,你明天去看看老人家,尽尽孝心,书本子上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求老人家赐教…"
朱允炆怯怯道:"可是,爷爷又没召我,我怎么好自己跑过去?"
吕氏咬紧嘴唇,尖尖手指狠狠戳了戳儿子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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