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明军大营的气氛,因为王二带来的血淋淋的真相和马林总兵随之而来的严令,陡然变得紧绷起来。原本因为“界凡山大捷”传言而有些浮躁的军心,被这兜头浇下的冰水彻底惊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难临头般的凝重和肃杀。营寨的防御被迅速加强,斥候像蝗虫一样被更多地撒了出去,游弋范围扩大了一倍不止。
王二、张老栓、狗剩,以及赵大锤等近三十人,被暂时安置在靠近营墙边缘的一处闲置营区内。虽然条件简陋,但总算有了遮风挡雨的帐篷,分到了虽然粗糙却足以果腹的热食和干净的饮水。对于刚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他们而言,这已是天堂般的待遇。
军中医官也被派来,为刘什长和其他伤员重新检查、处理伤势。看到刘什长那经过王二粗暴处理却意外控制了感染的箭伤,连经验丰富的老医官都啧啧称奇,看向王二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暂时安顿下来,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许多人吃完东西,甚至来不及脱下那身破烂的号服,便倒头沉沉睡去,鼾声此起彼伏。张老栓靠着帐篷支柱,看着熟睡的狗剩和周围终于能安稳休息的同伴,老眼中满是感慨。赵大锤则带着他的人,默默擦拭着兵器,适应着这陌生的军营环境。
王二却没有睡。他坐在帐篷口,望着营区内穿梭往来的、神色紧张的士兵,心中并无多少轻松。揭露真相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影响,以及他们这些外来者在这座庞大军营中的处境,都还是未知数。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麻烦,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来自一个他几乎已经遗忘的“故人”。
就在他们抵达军营的第二天下午,一队约十余人的西路军溃兵,同样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被巡营的哨骑发现,带回了大营。他们被安置在了王二他们相邻的营区。
这本是寻常之事,萨尔浒惨败,溃兵四散,陆续有零散人员找到大营并不奇怪。
但在这伙新来的溃兵中,有一个身影,在看到王二、张老栓和狗剩时,那双原本因为恐惧和疲惫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和一丝阴狠的算计。
正是那个在西路军中多次刁难、陷害王二,最后在萨尔浒山谷伏击中被后金骑兵砍了脑袋的伍长——王老五!
他竟然也没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或许是装死,或许是运气好,竟然也从那尸山血海中逃了出来,并且同样找到了马林大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老五看到王二非但没死,似乎还在北路军中受到了某种优待,而他和他手下这几个残兵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股极度的不平衡和旧恨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知道,王二带来了西路惨败的消息,这消息对于稳定军心、警示北路至关重要,马林总兵必然重视。正面冲突,他占不到任何便宜。
但阴险小人,自有其恶毒的手段。
王老五没有声张,他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潜伏下来,利用溃兵身份,在底层士兵和中低级军官中开始散布流言。
流言如同污水,在军营的角落里悄然流淌。
“听说了吗?那个叫王二的,来得蹊跷啊……”
“怎么说?”
“嘿,西路军几万人都没了,他怎么就带着几十号人,又是杀鞑子斥候,又是截获密信的,全须全尾地跑出来了?还正好碰上投诚的山匪?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就是觉得怪!杜总兵何等英雄,都栽了,他一个小兵,凭什么?”
“还有啊,你们不觉得吗?他一过来,就说咱们之前听的捷报是假的,搞得全军紧张兮兮的,这军心……”
“嘶……你这么一说,是有点……”
流言越传越歪,越传越恶毒。从“运气好得可疑”,渐渐变成了“怕是早就通了鞑子,演了一出苦肉计,来乱我军心的!”“没准那信筒都是假的,是他和鞑子合伙做的戏!”
底层士兵们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战败消息和紧张备战而人心惶惶,这种恶毒的猜测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迅速蔓延开来。尤其是一些原本就对界凡山大捷抱有幻想、不愿接受惨败现实的军官和士兵,更愿意相信是王二这个“奸细”在散布恐慌。
王老五躲在暗处,看着流言发酵,阴冷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不需要确凿证据,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足够让王二万劫不复!
果然,流言很快就传到了负责军纪和内部安全的军官耳中。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刻,任何与“奸细”相关的指控都极其敏感。
第三天上午,一队盔甲鲜明的宪兵,在一个面色冷峻的哨官带领下,径直闯入了王二他们暂住的营区。
“哪个是王二?”哨官目光扫过被惊动、纷纷从帐篷里出来的众人,语气冰冷。
王二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上前一步:“卑职便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萨尔浒幸存者:大明中兴第一战神请大家收藏:(m.zjsw.org)萨尔浒幸存者:大明中兴第一战神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