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的认可,如同给王二这支特殊的队伍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清晨的操练不再有任何异样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来自其他部队军官和士兵的默默观摩。王二那套曾被讥为花架子的队列、转向和协同训练,在北路军高层默许甚至隐隐期待的氛围下,竟悄然成为营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王二并未因此自满,反而更加严格地要求手下。他将训练内容稍稍深化,开始加入一些简单的地形利用、小组侦察与反侦察,以及在不同哨音、旗号下的快速反应演练。他深知,理论结合实战才是关键,而机会,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然而,战争的走向,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和努力为转移。
就在王二等人埋头苦练,北路军上下紧绷神经,准备迎接后金军下一轮更猛烈进攻的时候,一骑来自辽阳方向的快马,携带着辽东经略杨镐的紧急命令,冲入了尚间崖大营。
命令的内容,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整个军营激起了滔天巨浪!
“西路已溃,北路独木难支。着令马林所部,即刻放弃尚间崖营寨,全军撤回辽阳固守,以待后援!”
撤军!
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
苦苦坚守多日,付出了惨重代价才勉强击退后金军的数次进攻,如今却要主动放弃营寨,撤回辽阳?那之前的血战,那些倒下的弟兄,意义何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愤懑和失落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尤其是那些曾在营墙上与后金军血战、亲眼目睹同伴倒下的将士,更是难以接受。
中军大帐内,马林手持那份措辞严厉的命令,脸色铁青,久久无言。他何尝不想与后金决一死战,一雪萨尔浒前耻?但杨镐的命令不容置疑,更重要的是,他也清楚,西路军覆灭后,北路已成孤军,后金主力若全力来攻,仅凭他手中这些兵力,死守尚间崖,最终结局恐怕不会比杜松好多少。
撤,尚有生机,可保实力;守,则很可能全军覆没,让辽东防线彻底崩坏。
良久,马林喟然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沉重:“传令……各营各部,即刻准备,今夜子时,分批撤军,退回辽阳!”
军令如山。
尽管满心不甘,尽管怨气沸腾,但命令还是被迅速传达下去。整个大营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陷入了另一种形式的混乱和喧嚣。拆卸营帐、收拾辎重、打包粮草、安置伤员……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仓皇、不解和一丝逃离战场的侥幸。
王二接到命令时,正在指导手下进行小组掩护撤退的演练。传令兵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撤……撤回辽阳?”狗剩茫然地重复着,小脸上满是不解,“伍长,咱们……不守了?”
赵大锤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根木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瓮声骂道:“他娘的!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张老栓叹了口气,老眼中满是复杂:“经略大人有令,必是辽阳吃紧,或是有其他考量……走吧,能活着回去,比什么都强。”
王二沉默着。他对这个命令并不意外,甚至早有预感。历史的轨迹虽有他这只“蝴蝶”扇动了小小的翅膀,但大势难改。马林部撤回辽阳,本就是萨尔浒之战后的既定走向。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当他看到手下这些刚刚练出点精气神、摩拳擦掌准备再战的弟兄们脸上那失落和不甘的表情时,心中依旧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他们在这里流过血,拼过命,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却要如此“狼狈”地离开。
“都愣着干什么?”王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执行军令!收拾行装,检查兵器,准备撤军!”
他的镇定感染了众人。虽然依旧憋闷,但众人还是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他们那点简陋的家当。
夜幕降临,尚间崖大营灯火通明,人喊马嘶,一片撤离前的忙乱景象。子时一到,第一批部队率先悄无声息地拔营出发,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预定路线向辽阳方向撤退。王二所属的部队被安排在第二批。
站在即将被放弃的营墙上,王二最后一次眺望这片他奋战过的土地。远处,后金军营地方向灯火稀疏,似乎并未察觉到明军的动向。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年轻却已饱经风霜的脸庞,带来远方隐约的、属于荒野的气息。
“别看了,伍长,该走了。”张老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王二转过身,点了点头。他带着自己这一伍人马,汇入到撤离的洪流之中。
撤退的道路并不平静。尽管马林布置了疑兵和断后部队,试图掩盖主力撤离的迹象,但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很难完全瞒过后金的耳目。第二天午后,后金的游骑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开始出现在撤退队伍的后方和两翼,不断进行骚扰和试探性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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