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扁连同庄子里的些许粮食、药材以及几只鸡鸭,被云岭寨的土匪们裹挟着,一路向深山行去。他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山路崎岖难行,全凭一股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从马背上摔落。那“下山虎”雷彪似乎对他刚才那番诊断将信将疑,并未过多为难他,却也未给他什么特殊待遇,只当是个有点用处的“战利品”。
一行人马沿着蜿蜒陡峭的山路攀行,越往上,林木越是茂密,雾气也渐渐浓重起来,将山寨的轮廓隐藏在了一片氤氲之中。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一座依山而建、以巨木和岩石垒砌的寨门出现在眼前,门上高悬一块粗糙木匾,以朱砂写着“云岭寨”三个大字,笔触狂放,带着一股草莽戾气。寨门两侧设有箭楼望塔,其上人影绰绰,戒备森严。
进入寨内,是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山坳,错落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木屋和帐篷,空地上有土匪在操练、赌博、喝酒,见到雷彪等人回来,纷纷打招呼,目光好奇地扫过被夹在队伍中的胡老扁这个生面孔。
雷彪将抢来的物资交给手下处理,自己则拎着胡老扁,径直走向山寨深处一座较为宽敞、门前还立着两根兽头柱的青石大屋。这里便是山寨的聚义厅,也是大当家起居议事之所。
厅内陈设粗犷,正中一张虎皮交椅,两旁依次排列着数把交椅。此刻,虎皮椅上并未坐人,反倒是旁边客位上,坐着一位身着锦缎袄裙、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这妇人生得颇有几分颜色,只是眉梢眼角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刻薄与精明,手中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见到雷彪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三弟回来了?这趟收获如何?”妇人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雷彪对这妇人似乎颇为忌惮,收敛了些许狂态,拱手道:“二嫂,没什么大油水,就些粮食杂货。另外……顺手捞了个郎中回来。” 他指了指身后的胡老扁。
这妇人便是云岭寨大当家“插翅虎”贺天雄的夫人,姓王,寨中人多称其“二嫂”或“贺夫人”。她本是山下镇里一富户之女,数年前被贺天雄强掳上山,因其手腕高明,又颇得贺天雄宠爱,渐渐在山寨中有了不小的权柄,甚至能插手一些核心事务,是寨中名副其实的“压寨夫人”。
贺夫人目光落在胡老扁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虽然面色苍白,衣衫狼狈,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不似寻常山野村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郎中?三弟何时对这等人物感兴趣了?莫不是身子不爽利?”
雷彪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左腿:“这郎中有点门道,一眼就看出我这老伤。二嫂你知道,这鬼天气,我这腿又疼得厉害,带他回来瞧瞧,若是个庸医,再砍了也不迟。”
贺夫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放下茶盏,走到胡老扁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医术是跟谁学的?”
胡老扁心知这妇人地位不凡,需小心应对,便微微躬身答道:“在下胡济仁,清河县人,家中世代行医,略通岐黄之术。”
“清河县?”贺夫人眉头微挑,“倒是远了。既被请上山,便安分些。山寨有山寨的规矩,若能治好三当家的伤,自有你的好处。若是招摇撞骗,或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话语未尽,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胡某明白,定当尽力。”胡老扁不卑不亢地回应。
贺夫人不再多言,对旁边一个婆子吩咐道:“带他下去,安排个住处,看着点。”
那婆子应了声,引着胡老扁出了聚义厅,来到寨子边缘一处靠近马厩的矮小木屋前。“你就住这儿吧,平时帮着照料一下寨子里弟兄们头疼脑热,没有吩咐,不许乱跑!” 婆子语气生硬地交代完,便锁上门离开了。
木屋低矮潮湿,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桌子,别无他物,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马粪味。胡老扁叹了口气,这处境,比在朱府、杨虎臣军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无非是换了个样式的牢笼。
他放下那几乎空了的药箱,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开始梳理眼前的情势。这云岭寨显然等级森严,大当家贺天雄未见其人,但威望应是最重。三当家雷彪性情粗豪,似可凭借医术与之周旋。而那位“压寨夫人”贺王氏,心思深沉,掌控欲强,恐怕是寨中最难对付的角色之一。自己一个外人,身陷匪巢,想要脱身,难如登天。
眼下,唯有先稳住脚跟,取得一定的信任,再图后计。雷彪的旧伤,便是第一个突破口。
翌日,雷彪果然派人来叫胡老扁。来到雷彪居住的独院,只见他正袒露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疤,左腿大腿外侧有一道长达数寸的陈旧疤痕,颜色暗紫,周围肌肉略显萎缩。
“胡郎中,来,给老子好好看看这腿!妈的,一下雨就疼得钻心,比娘们生孩子还难受!”雷彪拍着自己的伤腿,龇牙咧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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