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地的风,带着新春的寒意,却未能平息朝堂上的躁动。自周公祭礼定邦以来,天下诸侯表面皆称臣听命,然暗地里的试探与合谋却愈加频繁。
齐地尚未彻底平静,楚、卫、陈三国之使频往复于关东诸侯之间,口称“共尊周礼”,实则暗中鼓动兵备,企图在周公东巡之前,再掀波澜。
而在镐京,朝堂之上气氛亦日趋紧张。天子年幼,政务多由摄政周公主持。群臣之间,或忠或惧,或怀观望之心。周公虽已以“礼”立威,但他清楚,礼虽能驯人,未必能驯心。
姜子牙入殿之时,正逢群臣辩论朝策。大夫南宫适奏道:“齐、卫未服,楚人扰边,此时巡礼恐生变端,不如按兵观势,以安京师。”
周公静坐不语,双目微阖,手指轻叩玉案。良久,他缓缓道:“若止于观,则天下永无宁日。礼者,非避祸之道,乃定祸之法。”
殿内众臣一时无言。姜子牙走上前,微笑道:“公言极是。天下既以礼乱,当以礼治。若能行礼至东陆,则人心可定。”
周公颔首,语气平淡:“齐侯虽退,心未安;楚使虽散,意未止。此行非为仪典,实为擎纲。”
他起身,行至殿阶之外,望向苍茫天际,春云低垂,风起于东方,似有未散之气。
“吾若不去,礼将空存;吾若东行,天命可续。”
姜子牙沉声道:“然关东诸侯并非易抚。齐地余党未绝,陈、蔡多异心。公若轻行,恐为所趁。”
周公转身,语气陡转肃然:“非吾轻行,乃天命逼人。礼若不立,法将不行。今日之巡,非为示威,乃为息乱。”
他顿了顿,低声补道:“礼者,外安人,内定心。凡人皆有心,乱者因心而生。”
姜子牙微微一叹:“周室之业,系于此行矣。”
——
入夜,镐京的宫灯次第点亮。周公在静室中翻阅册籍,案前陈列着天下诸侯的名录。每一行名字之后,都标注着不同颜色的印记。
红者为忠附,黄者为疑,黑者为逆。
他目光微动,手指在“齐”、“楚”、“卫”三字上停留片刻,缓缓合上竹简。
窗外,风掠过竹林,发出低沉的声响。周公抬头看向窗外,心中清楚——那并非风声,而是暗流再起的前兆。
他轻声道:“欲驭天下者,先驭人心。人心若不正,天下终乱。”
忽而,殿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侍从跪地奏报:“报——齐地传来急讯,楚使再入齐都,疑有密议。”
周公眼神一冷,声音平静而有力:“命姜尚备策,三日后启程。”
侍从领命而去,灯影晃动,烛光摇曳之间,周公的身影被拉得极长。
他看着墙上那微颤的火光,心中早已决断——这一次,巡礼将不止是礼之所至,更是权与心之争。
——
东风乍起,镐京的天光透出一层隐晦的寒意。朝堂虽平,实则暗潮汹涌。诸侯各国的使者在宫外往来频繁,表面恭顺,实则试探连连。
周公深知——那一场看似平静的礼治,只是暂时的均衡。礼乐之道如同悬丝之琴,稍有不慎,便会断裂。
姜子牙夜入中枢殿,带来齐地急报。齐侯表面请罪,实则暗通楚使,已在界内修筑三座大营。卫、陈二国亦有调兵之迹。
“他们已不安分。”姜子牙面色肃然,“此风若不遏,必将东陆再乱。”
周公静静听完,缓缓起身,走至殿外。春月高悬,夜风微凉,殿前石阶上留着昨夜雨痕。
他低声道:“齐、楚、卫三国,皆在试吾心。以为孤以礼驭人,便不以兵。然不知礼者,兵之始也。”
姜子牙沉吟片刻,拱手问:“公欲如何?”
周公负手而立,神情如铁:“巡礼不可停。吾将以礼之名行,兵之势随行。礼在前,兵在后,若彼不悟,礼可化为刑。”
此言一出,殿中灯焰微颤。姜子牙望着周公的背影,心中暗叹:此巡非单为礼,实为天下定夺之战。
——
翌日,朝堂震动。周公亲自宣告:“三日后,启巡东陆,以礼定邦,以德抚民。凡诸侯有逆心者,皆可于祭坛前陈表。”
群臣皆惊。南宫适急奏:“殿下,齐地未安,楚人再动,此行凶险万分。若遭埋伏,恐有失!”
周公神色淡然:“若以安危计,则永无宁日。吾所欲者,非一地之平,而是天下之心归。若天下之心不定,周之基岂能长存?”
他顿了顿,扫视群臣:“礼非虚文,乃王道之锋。今日之巡,既为礼,亦为法。”
殿上群臣再不敢言。
——
两日后,镐京东门,旌旗猎猎,战车整列。
虽名曰“巡礼”,实则军阵森严。
周公乘玉辂,立于前,身着玄衣金缨,神色肃然。
随行的除礼官、史臣外,还有精锐甲士三千。
军容虽不显声势,却透着一股森冷的秩序之气。
东风卷旗,鼓声缓缓而起。
姜子牙策马而来,低声道:“齐、楚二地或将派兵阻礼,公若前行,或需以势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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