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未退,镐京宫阙间的晨雾如丝。
周公自夜未眠,披衣立于台阶之上,目光穿过层层宫墙,似在望向千里之外的东海。
他早已知——那片波涛不止的海面上,藏着新一轮的风暴。
齐侯虽败,然败而不服;楚、吴、越等国表面恭顺,实则暗相勾结。
朝廷的封赏与安抚,未能平息他们心中的恨与惧,反使野心在阴影中滋生。
“天下之礼,不敌人心。”周公轻叹。
姜子牙立于一旁,拱手而立:“殿下,东海传来密报,齐、鲁之地商旅渐息,民言有‘新盟’之迹。若任其势蔓延,恐复昔年祸端。”
周公转身,神色如铁:“礼刑二典方立,朝纲方稳,诸侯若再起私谋,必乱根本。姜尚——”
“臣在。”
“东巡礼未罢。吾欲再行东路。”
姜子牙神情微变,似觉殿下此举太急,欲言又止。
周公察觉,淡淡道:“礼非徒文。礼需人行,人行则民信,民信则国安。若我不行,天下必疑礼虚。”
他语气平稳,似谈常事,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决意。
姜子牙躬身道:“若殿下欲行,臣请预布卫策。此次巡礼,恐非仅礼可定。”
周公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命邵公佐吾行,召鲁公、召武,共镇东道。礼与兵并行——此行,不仅示道,更需示威。”
他语声低沉,但在殿中回荡时,似有雷霆暗伏。
——
同一日夜,东海之滨的海雾中,一座旧港灯火复燃。
齐侯密召旧将,席上摆满了南酒与生肉。
“周公将再巡东路。”黑衣密探的声音冷得像潮水,“他言以礼抚东,但实则意在再度分封。若任其行,齐之旧地恐不复存。”
齐侯握杯沉默,良久冷笑:“他要以礼控诸侯?那便让他见识,海东之地岂能被礼所拘。”
他举杯一饮而尽,杀气从指缝间透出:“诸国再起盟誓。此番,不求夺天命,但求破其礼根。天下若无礼,周公何以立?”
话音落,厅内人影起立,衣甲交错,夜色随之震动。
——
而在镐京,朝堂之上,毕公微拱而立。
“殿下欲再巡东路,然民心未复,诸侯有怨,此行非礼,实为险途。”
周公却微笑:“毕公,此礼不为安民而设,此礼为镇国而行。若不行此礼,天下将以我为惧,不以礼为尊。”
他的话声轻,却似千钧之重。毕公默然,只能俯首。
周公缓步走下丹陛,步伐沉稳如山。
朝阳穿过殿门,照在他衣上,金线灿然,却似血光微动。
他心中明白,这一程,或许是礼与兵、德与势的再度较量。
——
夜色沉重如墨,镐京的宫灯次第燃起,火光如星。
周公立于殿前,手执玉笏,目光缓缓扫过朝堂诸卿。
殿中气息凝滞,众臣皆知此行非比寻常。
东路虽号称“巡礼”,实则牵动关东百国之势,稍有差池,便是山海再燃战火。
周公沉声道:“吾周承天命,礼定人心。然人心多变,礼之行在信。诸侯多有疑惧,以为礼乃束其权者。此误,不可不释。”
毕公出列,躬身奏道:“然东道诸侯互有怨旧,若以礼压之,恐反生怨谤。”
周公目光转冷:“非礼不能御乱,非威不能辅礼。今我欲以礼镇东,而威为之翼。若无兵势在外,礼何以安?”
姜子牙闻言,抚须微笑:“殿下所虑甚深。臣已命邵公预布关东行营,鲁公兼祭事之职,以示天下:礼在周,威亦在周。”
周公颔首:“善。”
——
数日后,朝堂大典。
金鼓初鸣,檐下钟磬齐振。
周公身披玄裳,佩玉垂腰,登玉阶之上,向天陈词。
“天命在周,四方来宾,诸侯并列,今行东礼,以定乾坤!”
声震百殿,殿中诸卿皆肃然。
然远在东海之滨,风涛怒卷。
齐侯、鲁伯、楚使三方密会于临淄旧宫。
夜风拍窗,烛火横斜。
“周公欲以巡礼示威,此非抚民,乃兵谋!”楚使冷声道,“吾楚虽远,然若周公南顾,必至江北。此行不止关东,乃欲并天下也。”
齐侯冷笑:“周公以礼压人,以威收心。若我等再坐观,天下皆归其手。吾已遣人至吴越两地,筹兵以应。”
鲁伯却面色犹豫:“然若违天命,恐被天下所指。”
“天命?”齐侯倏然起身,袖袍激荡,“天命早在殷亡那日已成空!天若真命周,何以我等仍存?此命在我等心中,不在周公口中!”
一言落,殿中群臣低声附和。
谋士献策,士卒点兵,临淄之地,杀机潜伏。
——
而此时,镐京西郊,周公正独步礼坛。
夜风卷动旌旗,他凝望东方,眉间隐隐有忧色。
姜子牙从阴影中走来,低声道:“殿下,探报已至。齐、楚、鲁三方私议再起兵,海上亦有舟师暗动。此行若不慎,恐成诸侯再盟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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