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慢悠悠地盖住了整个苏家村。西天最后一抹橘红被黛色的山影吞掉时,苏念桃屋里的煤油灯也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泥地上投下一方晃动的光斑,像极了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绪。
桌上的复习资料已经翻得卷了边,数学公式和英语单词在眼前晃来晃去,可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明天就是高考了,这场被全村人视作“鲤鱼跳龙门”的考试,压得她胸口发闷。她知道,这不仅是她自己的出路,更是全家的期盼——母亲赵秀兰总在夜里借着月光纳鞋底,说要攒够她上大学的路费;父亲苏老实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脊梁骨弯得像张弓,却从不说一句累。
“桃儿,歇会儿,喝碗糖水。”门外传来母亲温和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赵秀兰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碗里的红糖水冒着热气,糖粒还没完全化开,沉在碗底,映得灯光暖融融的。
苏念桃放下笔,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的焦躁似乎被熨帖了些。“娘,您还没睡啊?”
“这就睡,这就睡。”赵秀兰拉过一把板凳坐在桌边,目光落在女儿略显苍白的脸上,疼惜地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看这眼睛熬的,都红了。今儿个就别复习了,养养精神,明天才能好好考。”
“嗯,我再看一会儿就睡。”苏念桃小口啜着糖水,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底的紧张。她知道母亲嘴上说“养精神”,心里比谁都在意这场考试,只是怕给她添压力,才故意说得轻松。
赵秀兰没再劝她,只是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手里无意识地绞着围裙。屋里静极了,只有煤油灯芯偶尔“噼啪”响一声,还有院外传来的几声蛙鸣和狗吠,衬得这考前的夜晚格外安宁,又格外沉重。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赵秀兰站起身:“你坐着,娘去给你煮点东西。”
苏念桃想拦:“娘,不用了,我不饿。”
“听话,”赵秀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要考一天呢,不吃点扛不住。”说着便转身走出了屋子,脚步轻快地走向厨房。
苏念桃望着母亲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家里条件不好,平时顿顿都是粗粮咸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着点荤腥。母亲总说“读书人费脑子,得补补”,可家里的鸡蛋,她从来舍不得吃一个,都攒着给她和弟弟苏念军吃。弟弟念军懂事,知道姐姐要高考,也总把鸡蛋往她碗里推。
厨房方向很快传来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铁锅被加热的轻微声响。苏念桃坐不住,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
厨房不大,光线更暗些,赵秀兰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火光映着她的侧脸,鬓角的几缕白发看得格外清晰。她今年才四十出头,可常年的操劳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手上布满了裂口和厚茧,那是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留下的印记。
“娘,我来烧火吧。”苏念桃走过去,想接过母亲手里的柴火棍。
“不用不用,”赵秀兰躲开了,“你快去坐着,别沾一身灰。马上就好。”她掀开锅盖,往锅里加了些清水,水很快就烧开了,冒着腾腾的热气。
接着,赵秀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篮,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上面的布,里面躺着六个圆滚滚的鸡蛋,蛋壳带着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刚下没多久的新鲜蛋。苏念桃心里一紧,家里的鸡一天顶多下两个蛋,这六个鸡蛋,怕是母亲攒了好几天的。
“娘,您怎么煮这么多?”
“六个,六六大顺嘛。”赵秀兰笑着,把鸡蛋一个个放进沸水里,“明天早上吃,揣两个在兜里,考试中间饿了也能垫垫。”她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摆弄什么稀世珍宝,“煮得嫩一点,好剥,也好吃。”
苏念桃站在一旁,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些鸡蛋,母亲原本是打算拿到镇上去卖,换点钱给她买高考要用的铅笔和橡皮的。可现在,全煮给她吃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响,是苏老实从地里回来了。他扛着锄头,身上沾着泥土和草屑,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是刚忙完活。
“爹,您回来了。”苏念桃连忙迎上去,想接过他手里的锄头。
苏老实摆摆手,把锄头靠在院墙上,粗声粗气地说:“不用,我自己来。”他抬头看到女儿,脸上的疲惫淡了些,“复习得咋样了?别太熬着。”
“嗯,差不多了。”苏念桃点点头。
苏老实“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他向来话少,不擅长表达,对孩子们的关心,都藏在默默的付出里。他走进屋,放下肩上的布包,又转身进了厨房,正好看到赵秀兰在煮鸡蛋。
“锅里煮的啥?”他问。
“鸡蛋,给桃儿明天考前吃。”赵秀兰答道。
苏老实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屋里。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走了出来,油纸包被叠得整整齐齐,边缘都有些磨损了,显然是存放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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