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巴掌裹挟着怒风,眼看就要落在林风惨白的脸上。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那足以将他打翻在地、甚至打落牙齿的剧痛降临。
预想中的重击并未到来。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衣袂拂过空气的声响掠过耳际。
林风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只见那只即将落下的凶悍手掌,竟被两根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巧巧地搭住了手腕。那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却像铁钳般牢牢锁住了粗壮的手腕,任凭那剽悍随从如何涨红了脸、额角青筋暴起地奋力挣扎,竟也纹丝不动。
出手的,正是那位被泼了酒的白衣公子。
此刻,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雪白的锦袍下摆那片深色酒渍触目惊心。然而他脸上却不见丝毫怒容,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平静,仿佛被弄脏的不是自己价值不菲的新衣。他看也未看那被制住的随从,那双清亮深邃、仿佛蕴着星光的眸子,正饶有兴致地、一瞬不瞬地落在林风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看进林风的骨头缝里,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紫袍贵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嘴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其他宾客屏息凝神,眼神在白衣公子、紫袍贵人和那个闯下大祸的小杂役之间来回逡巡,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和风暴欲来的气息。
白衣公子终于缓缓收回了那两根看似随意却蕴含了可怕力量的手指。那剽悍随从如蒙大赦,踉跄着后退一步,捂着自己被捏得发青发麻的手腕,惊骇地望着白衣公子,再不敢上前分毫。
白衣公子这才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自己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依旧锁在林风脸上,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这落针可闻的花园角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子,”他开口,语调轻缓,“跟我走。”
林风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尚未完全褪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命令砸得晕头转向。跟……跟他走?去哪里?做什么?可眼前这位身份显然更加尊贵的公子,却只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跟我走”?他甚至没有看那被泼脏的袍子一眼。
无数个念头在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他下意识地望向白衣公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怒火,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平静的、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奇事物的探究。
几乎是出于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本能,林风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因恐惧和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是,公子小的……小的愿意。”
“嗯。”白衣公子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唇角的弧度似乎深了一分。他不再看林风,目光转向那位脸色铁青的紫袍贵人,以及闻讯匆匆赶来、额上已渗出冷汗的李员外和李逸尘等人,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李员外,这小仆,我苏明轩带走了。”
苏明轩,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无声的咒语,瞬间让李员外脸上的血色褪尽,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敬畏和惶恐。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腰弯得极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苏……苏仙师,您……您请便。下人不懂事,冲撞了仙师,万死莫赎。”他身后的李逸尘也深深躬身,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从容,只有难以掩饰的震惊。
苏仙师?仙师?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林风混乱的意识里。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白衣飘飘的身影。仙师?传说中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超脱凡尘的……修仙者?
苏明轩对李员外的惶恐视若无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林风:“还愣着做什么?跟我来。”
林风如梦初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完全无法思考,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无数道震惊、敬畏、嫉妒、茫然的目光注视下,紧紧跟在了那道雪白的身影之后,走出了这灯火辉煌、却瞬间让他感到无比遥远和陌生的李府花园。
沉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将李府的喧嚣与光影彻底隔绝。深冬凛冽的寒风立刻如同无数冰冷的针,穿透林风单薄的仆役短衫,刺入骨髓,激得他浑身一颤。眼前是一条被夜色完全吞没的、空旷寂静的长街,只有远处几点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光影。
一辆通体漆黑、式样古朴的马车静静停在门前的石阶下,拉车的两匹马毛色如墨,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融入了夜色,只有鼻息间喷出的白气显示着它们是活物。一个同样穿着黑衣、面容冷硬如石雕的车夫垂手立在车辕旁,对苏明轩的到来毫无反应,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苏明轩径直走向马车,那冷硬的车夫这才动作起来,无声地拉开了厚重的车门。车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上去。”苏明轩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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