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烦心的事可多了……”李贞打着酒嗝,开始“诉苦”,“前儿个想去西市看胡姬跳舞……王府长史说什么有失体统……不让去……昨儿个想弄几匹大宛良驹……户部的人又说府上用度超支……唉,还是喝酒好……梦里什么都有……”
他这些话,半真半假,将原主可能因为行为不拘而受到的限制,扭曲成了纯粹追求享乐受挫的抱怨。既解释了为何“借酒消愁”,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只知玩乐、毫无大志的废物。
太子的嘴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强忍住,但眼神中的轻视之意更浓了。几位老臣更是纷纷摇头,显然对越王失望透顶。
李世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继续问道:“朕观你往日,亦曾读过些诗书……,也论过时政,难道就……只想着这些?”
来了!真正的试探!李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更加夸张的、混合着酒意和“真诚”的表情:“父皇您可别提那些诗书了……拗口得很……儿臣看着就头疼……还是兵书有意思点儿……特别是那些画着舆图的……看哪儿山多水险,就想着要是带一队精锐摸过去,劫个道……呃,不是,是剿个匪……肯定刺激……”
他故意将“舆图”和“带兵”用这种土匪流氓般的口吻说出来,甚至差点说出“劫道”,更是坐实了其不学无术、只会胡思乱想的形象。
谈论兵事、舆图,在太平年间本就是敏感话题,尤其对于亲王而言。但他用这种荒唐的方式表达,反而消解了其中的危险性。
果然,李世民眼中那锐利的探究光芒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或许是失望,或许是……一丝放松?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旁边的御医连忙上前伺候。
咳嗽平息后,李世民的目光重新变得幽深,他盯着李贞,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道:“李贞,你……可曾想过……朕这万里江山?”
此言一出,殿内空气瞬间凝固!太子李治猛地抬头,看向父皇,又迅速低下头,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位老臣更是屏住了呼吸,这是诛心之问!
生死一线!
李贞的反应堪称“完美”。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边笑边摆手:
“父皇……您可别拿儿臣开玩笑了……江山?那么大的地方……管着多累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得看下面那帮老家伙的脸色……”
他说着,还“胆大包天”地用手指虚点了点旁边那几位脸色铁青的重臣,“儿臣才不干呢!儿臣就想做个逍遥王爷,有点钱花,有口酒喝,再看看美人……比如……比如感业寺那个武……”
“住口!”太子李治猛地低喝一声,脸色涨红,又惊又怒地打断了他。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弟弟竟然荒唐到如此地步,敢在御前提起那个名字!
李贞仿佛被太子的呵斥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嘟囔着:“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 但他成功地抛出了“感业寺”和“武”这个字,再次撩动了李治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也进一步强化了自己“口无遮拦”、“好色荒唐”的形象。
龙榻上的李世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说话。他似乎彻底放松了下来,那股一直萦绕在他身上的、针对李贞的无形压力消散了。
或许,在他心中,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甚至觊觎父亲才人的儿子,远比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儿子要安全得多。
良久,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甚至有一丝解脱:“罢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醒醒酒。”
“儿臣……谢父皇……儿臣告退……”李贞“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在那两名卫士再次上前“搀扶”下,转身向殿外走去。转身的刹那,他脸上所有的醉意和荒唐瞬间收敛,眼神清明如冰,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自污以保身。至少在眼下,那个多疑的皇帝和紧张的太子,应该暂时不会把他视为首要威胁了。
就在他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伴随着御医惊慌的低呼和李治带着哭腔的“父皇”!紧接着,是内侍慌乱跑动的脚步声。
李贞的脚步没有停顿,在卫士的“搀扶”下,继续向外走去。但他的耳朵,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龙榻方向传来的、李世民用尽最后力气吐出的、模糊却异常清晰的几个字:
“传……传位于……太子……治……”
然后,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瞬间抽空。
两仪殿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真正的哭声和混乱的嘈杂。
太宗皇帝,驾崩了。
李贞被卫士“架”着,走在空旷寂寥的宫道上。
夜风吹拂,带着刺骨的寒意。皇宫各处,开始隐隐传来钟声,那是国丧的钟声,沉重而缓慢,一声接着一声,传向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抬起头,望向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模糊的月亮。
太子李治即将登基,那个被他“无意”间提及的、身在感业寺的武媚娘,又会在这新的棋局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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