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忘记了与艾莉诺的“绝交”,忘记了舞会的尴尬,忘记了巨龙的恐怖,也忘记了那只该死的金丝雀。此刻,这里只是他的避难所和自习室。他甚至下意识地,像小动物确认领地般,轻轻吸了吸鼻子,将那苦艾的清冽气息更深地吸入肺里,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更多的平静和……安全感。
斯内普回到地窖办公室时,天色已近黄昏。他推开门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无声,黑袍下摆拂过门槛。他的目光几乎是立刻便精准地投向了那个角落——果然,那个小巨怪在那里。
杰米蜷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地,羽毛笔还虚握在手里,旁边的羊皮纸上才写了不到十英寸,墨迹甚至还没完全干透。他看起来是写论文写到一半,被睡意(或者说别的什么)征服了。
斯内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并非全因那未完成的论文。他悄无声息地走近,正打算用一句冰冷的讽刺将人惊醒,却注意到杰米的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呼吸也比平时浅促。
就在这时,杰米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羽毛笔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抬手似乎想按住额头,但动作在半途就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软软地歪倒在沙发扶手上,失去了意识。
眼前一黑。
斯内普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他没有立刻去扶,而是站在原地,黑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压抑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即将到来。人质。黑湖。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小巨怪会被选为那个布斯巴顿女生——芙罗拉·贝利埃——最重要的人,被困在黑湖深处,等待她的“救援”。
这突如其来的昏厥,正是魔法开始作用的征兆,将“人质”与勇士连接起来。
一股极其不爽的情绪,如同黏稠冰冷的毒液,缓缓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
他知道这感觉是什么。这是一种被侵犯领地、被夺走所有物的暴怒,尽管他绝不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杰米·伊斯琳,这个麻烦的、怯懦的、却又不知何时起被他划入自己阴暗羽翼之下庇护着的小东西,现在却被比赛的规则强行与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想象着那个布斯巴顿女生潜入冰冷的湖水中,向着昏迷的杰米游去,完成那“英雄救美”般的戏码……这画面让他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就好像自己标记过的东西,被强行打上了别人的标签,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成为一场愚蠢比赛的道具。
但是他没办法。
这是三强争霸赛的规则,是邓布利多允许的,是魔法本身的选择。他无法阻止,无法干涉。这种无力感加剧了他内心的烦躁。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阴影笼罩着沙发上失去意识的男孩。过了许久,他才俯下身,没有去碰触杰米,而是捡起了掉落的羽毛笔,放在矮几上。他又看了一眼那苍白的、毫无知觉的脸,眼神复杂难辨。
最终,他只是挥了挥魔杖,一件厚重的黑色羊毛毯凭空出现,轻柔地覆盖在了杰米身上,连肩膀都仔细地掖好,仿佛在抵御即将到来的湖底寒意。
然后,他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桌,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比平时更加冰冷的侧影,泄露了他此刻极其不悦的心情。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壁炉的火焰无声跳跃,映照着守护者与被迫成为“人质”的男孩,以及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扭曲的占有欲。
第二天清晨,艾莉诺兴冲冲地跑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找杰米,打算“不计前嫌”地拉他一起去看第二个项目。三十分钟的绝交时间早就过了,她甚至带了盒新的(确认过不是韦斯莱把戏坊产品)巧克力蛙饼干作为“和解礼物”。
然而,她找遍了公共休息室、礼堂、甚至图书馆他们常去的角落,都没看到杰米的影子。他的室友也表示一早起来就没见过他。
“奇怪,跑哪儿去了……”艾莉诺嘟囔着,随即灵光一闪,“啊!肯定是躲到地窖里去了!”她想起杰米每次想躲清静或者逃避她“追问”时的惯用伎俩。她撇了撇嘴,虽然有点失望不能和他一起观看比赛,但也理解他可能对这类刺激的场合心有余悸。
“算了,我自己去好了。”她耸耸肩,揣好饼干,独自朝着黑湖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在地窖的魔药办公室里,斯内普正面无表情地整理着一些罕见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药材料。窗外的喧嚣隐约传来,提醒着人们第二个项目即将开始。按照他以往的习性,他绝不会浪费一个宝贵的上午,去看一群学生(和外来者)在冰冷的湖水里扑腾,进行那种在他看来毫无技术含量、全凭运气和体力的愚蠢冒险。
他本该留在这里,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静,继续他的研究。
但是。
他的动作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墙角那张空荡荡的沙发。那个小巨怪此刻应该已经在黑湖底下,无知无觉地等待着“救援”。成为那个布斯巴顿女生展示勇气和…… whatever 的对象。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刺,扎在他思维的深处,让他无法真正静下心来。
他放下手中一个装着黏稠黑色液体的玻璃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厌烦的咂舌声。最终,他猛地站起身,黑袍划过一个僵硬的弧度,大步走向门口。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出于对赛事安全的例行监督,毕竟霍格沃茨有两位勇士(算上那个该死的波特就是三个),作为教授,他有责任确保没有……意外发生。至少,不能是那种无法用魔药挽回的意外。
这个理由足够说服他自己(或许)。
于是,当艾莉诺和其他兴奋的学生们挤在黑湖岸边,伸长了脖子等待项目开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裁判席稍远一些的、一棵枯树的阴影下,多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面色比湖水还要阴沉的身影。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那里,如同一个不祥的幽灵,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一位跃跃欲试的勇士身上,而是穿透清澈(相对而言)的湖水,仿佛要一直看到那幽深的、被水草和黑暗笼罩的湖底,锁定那个特定的、“属于”他管辖范围的“人质”。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几个不小心靠近他的低年级学生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默默绕开了。他来看比赛了,但看的,或许与所有人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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