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他膝盖处的袍子布料。肩膀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哽咽声,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防止那呜咽泄露出去,引来更多的难堪。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将他淹没:
· 被窥破秘密的羞耻: 斯内普果然发现了,他那些关于“莉莉·伊万斯”的胡思乱想,在教授眼中是如此的可笑和令人厌恶。
· 依赖崩塌的绝望: 那个他偷偷视为“巢穴”的地方,那个虽然冰冷却曾给予他扭曲安全感的人,亲手将他推了出来。“滚出去”三个字,彻底否定了他在那里存在的意义。
· 自我认知的颠覆: 他一直以为的“特殊照顾”只是任务,他那些悄悄萌生的、连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悸动,在现实的冰冷面前显得如此荒谬和不堪一击。
· 深沉的委屈与无助: 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而这份无法言说的感情,却招致了如此激烈的厌恶和驱逐。
这些情绪像海啸般在他体内冲撞,找不到出口,只能化为滚烫的眼泪和无声的颤抖。他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幼兽,孤独地舔舐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却连呜咽都不敢放肆。
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他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在石壁间微弱地回荡。地窖的门紧闭着,门内门外,仿佛两个彻底隔绝的世界。他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
第2天清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艾莉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杰米。他低着头,试图用额前凌乱的头发遮挡,但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根本无法掩饰,周围的皮肤还带着哭过的红痕,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儿一样萎靡。
“哦不,” 艾莉诺倒吸一口冷气,立刻冲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能让杰米哭成这样的,八成和地窖里那位脱不了干系。
杰米没有抬头,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只回答了三个字:
“被他赶出去了。”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艾莉诺瞬间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什么?赶……赶出办公室?”她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她知道斯内普脾气恶劣,说话刻薄,但直接将杰米从办公室里“赶出去”?这性质完全不同!这已经超出了普通训斥的范畴,是一种极其严厉的、带有侮辱性的驱逐。
她看着杰米那副彻底被打垮的样子,想起自己之前告诉他的关于“莉莉·伊万斯”的事情,一股强烈的内疚和愤怒涌上心头。一定是跟这个有关!那个老蝙蝠!就因为杰米可能知道了点什么,或者表现出了(在她看来)一点点的在意,就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他?!
“就因为……那个名字?”艾莉诺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
杰米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抬头,仿佛连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艾莉诺气得攥紧了拳头,却又感到一阵无力。她能做什么?去质问斯内普?那只会给杰米带来更大的麻烦。她只能用力搂住杰米的肩膀,试图传递一点支持。
“没事了……没事了……”她笨拙地安慰着,心里却知道,这件事对杰米的伤害,远不是几句安慰就能抚平的。那个他依赖了这么久、哪怕扭曲却也实实在在存在的“避风港”,在一夜之间,彻底沉没了。
杰米看着艾莉诺生气的样子。
艾莉诺气得脸颊鼓鼓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仿佛随时准备冲去地窖找斯内普理论(尽管她大概率不敢)。她的愤怒是那么鲜明,那么直接,充满了为他打抱不平的仗义。
然而,杰米的反应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自嘲意味的笑容,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
“这有什么好气的,”他轻声说,目光有些空洞地落在前方的某一点上,“反向证明这件事是事实,不是吗?”
他的逻辑简单而直接,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
斯内普教授因为那个名字,勃然大怒,甚至将他赶了出来。
如果那个名字无关紧要,如果他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教授何必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正是这种过激的、不容触碰的态度,恰恰反向证明了——莉莉·伊万斯在他心中占据着何等沉重、何等不可替代的位置。
也反向证明了,他杰米·伊斯琳,因为窥见了这个事实,或者说因为产生了任何与此相关的联想,就变成了一个需要被立刻清除出去的、令人厌恶的存在。
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他只是认清了一个早就该认清的现实。斯内普的怒火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对他愚蠢僭越的最直接惩罚。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也彻底……死心了。
艾莉诺看着他这副样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杰米的逻辑无懈可击,尤其是在斯内普那种性格的人身上,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确实是最有力的证据。
她的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浓浓的无力感和心疼。她看着好友那双肿得像核桃、却平静得可怕的眼睛,知道有些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昨夜,已经彻底碎裂了,再也拼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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