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一枚棋子，一枚能够接近许木、甚至可能影响许木的棋子。这个突然出现的、背景干净（或者说，背景干净到易于掌控）、又急需用钱的女孩，简直是上天送到他面前的礼物。
……
宴会终于接近尾声。
宾客们开始陆续离去。木冰媚和其他侍者一起，站在门口，进行最后的送客服务。她微微躬身，脸上带着训练出来的、程式化的微笑。
许木在一群高管的簇拥下，向门口走来。他依旧是全场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与他做最后的寒暄。
当他经过木冰媚身边时，脚步似乎几不可察地放缓了半分。他的目光并没有刻意看向她，但木冰媚却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若有实质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掠过。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然而，许木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她一个，就像经过任何一个普通的侍者一样，径直走了过去，消失在电梯口。
仿佛之前那场风波，以及他那不寻常的举动，都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木冰媚暗暗松了口气，但心底那根弦，却并未完全放松。
送走所有宾客，侍者们开始进行收尾工作。收拾杯盘，清理场地。王经理将今晚的临时服务生集合起来，开始发放工资。
当轮到木冰媚时，王经理将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递给她，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公事公办地说：“这是你的工资，点一下。以后……有合适的工作，我再联系你。”
这话说得客气，但木冰媚明白，经过今晚，王经理恐怕不会再轻易找她了。
她接过信封，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纸币的厚度。她没有当场清点，只是低声道谢：“谢谢王经理。”
走出国贸三期宏伟的大门，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过来，让她因长时间保持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微微打了个寒颤。
外面的世界，车流不息，霓虹闪烁，与宴会厅内的奢华仿佛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截面。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将那个装着工资的信封小心地放进背包最内侧的夹层。
这笔钱，对她来说，是雪中送炭。但她付出的代价，却远比这区区一千多块钱要多得多。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灯火通明的建筑。那个叫许木的男人，就像这座建筑一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今晚的遭遇，更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甩了甩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需要尽快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父亲的病等不起。
她走向地铁站，身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
与此同时，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正平稳地行驶在返回许家老宅的路上。
车内，许木闭目养神。艾伦·周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老板的神色。
“Arthur，关于那位木冰媚小姐的初步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艾伦低声汇报，“背景很干净，来自H省黄河边的一个小村庄，父亲重病，急需用钱，来京求职。与家族，以及我们正在调查的任何线索，在明面上看，都没有直接关联。”
许木缓缓睁开眼，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干净？”他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气平淡，“过于干净的背景，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
尤其是在她拥有那样一双……与先祖画像神似的眉眼之后。
他从不相信巧合。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在他刚刚回国，肩负着寻找家族信物重任的时刻，出现这样一个带着疑点的女人。
“继续查。”许木吩咐道，声音冷冽，“查她所有的社会关系，查她父亲的病史和家庭情况是否属实，查她来京后的所有行踪。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查她家里，有没有传承下来的，比较特别的古物，尤其是……玉器。”
“是。”艾伦立刻记下。
许木重新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木冰媚抬起眼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
那双眼睛里的清澈、倔强，以及深处隐藏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都与他记忆中那幅绢画上，先祖身旁那位身着明代襦裙、目光沉静望向远方的女子，微妙地重叠在一起。
是血脉的偶然相似？
还是某种冥冥中的指引？
他需要答案。
而这个答案，或许就隐藏在那个看似普通，却处处透着不普通的女孩身上。
他并不急于接触她。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布好局，等着她自己，或者被背后的推手，送到他的面前。
车子驶入西山脚下，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地，最终在一扇气势恢宏、透着岁月沉淀感的朱漆大门前停下。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两个苍劲古朴的大字——“许府”。
百年世家，盘根错节。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而木冰媚这个名字，就像一颗意外投入这潭深水的石子，虽然微小，却已经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涟漪，最终会扩散到何方，掀起怎样的风浪，无人知晓。
但风暴的种子，已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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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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