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开饭时间了。
老张面馆的招牌在街头飘了十几年,红底金字都被油烟熏得发暗,可每天饭点一到,里头依旧挤满了端着大碗吸溜面条的老主顾。要说这面馆为啥这么火,有人说是因为张建国的手艺好,也有人说是图个热闹——毕竟谁不想边嗦面边看张家的“家庭伦理剧”免费上演呢?
这天晌午,面馆里蒸汽腾腾,吆喝声、吸面声、小孩的吵闹声混成一锅。张建国在后厨化身“甩面狂魔”,两条胳膊抡得跟螺旋桨似的,面团在他手里被拉得比头发丝还细。汗水顺着他油光发亮的脑门往下淌,滴在围裙上,转眼就被热气蒸干。“三号桌的牛肉面!快着点!”他的大嗓门震得厨房顶棚的灯泡直晃悠。
前厅里,王淑芬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左手收钱,右手递发票,嘴里还不忘招呼客人:“您慢用!醋在桌上!”这位老板娘常年在收银台和餐桌间来回穿梭,练就了一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再看店里的三个女儿,张小春、张小梅、张小兰,活脱脱是张家面馆的“铁三角”。小春端着托盘在人群里灵活穿梭,左闪右避,愣是没让一滴面汤洒出来;小梅手脚麻利,收拾桌子的速度比客人吃完的速度还快;小兰年纪最小,却也没闲着,在后院和厨房之间当起了“快递员”,一会儿抱着一筐青菜跑进来,一会儿拎着垃圾袋冲出去。
而在面馆的黄金C位,五岁的张金宝正坐在那把花了张建国八十块大洋淘来的“龙椅”上,威风凛凛。小家伙翘着二郎腿,一手抓着冰淇淋,一手握着平板电脑,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儿歌。冰淇淋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干净的地板上画出一条“奶油地图”。“二姐!冰淇淋化啦!”金宝一声令下,正在擦桌子的小梅立刻扔下抹布,百米冲刺般跑到冰柜前。
“巧克力味的!别拿错了!”金宝咬了口新换来的冰淇淋,皱着小眉头嫌弃道。小梅点头如捣蒜,刚要转身,“砰”的一声,和端着面的小春撞了个满怀。面汤洒出来几滴,溅在小春手背上。“张小梅!你属螃蟹的啊,横着走!”张建国从厨房探出脑袋,手里的擀面杖重重拍在案板上,吓得后厨的小猫“嗖”地窜上了房梁。
小梅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开了。这边小兰刚把青菜洗完,就听见张建国扯着嗓子喊:“小兰!去给你弟买炸鸡腿!肯德基的!要辣的!”小兰撇着嘴,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心里嘀咕:“我看弟弟才是爸亲生的,我们都是充话费送的。”
夜幕降临,面馆打烊。张家客厅的灯光下,一场“家庭会议”正在上演。小春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说:“爸,要不也让金宝干点家务活吧,我们几个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胡闹!”张建国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茶水溅出来洒了一桌子,“金宝将来是要继承面馆、考名牌大学的,哪能浪费时间干这些!”三个女儿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
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小梅发现金宝又偷偷把作业本塞过来,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第二天,老师在课堂上拿着金宝的作业本大发雷霆:“张金宝!这写的什么?三加二等于七?你是数学天才还是外星人?”金宝红着脸低着头,心里纳闷:我明明写得很认真啊!
回家后,金宝扑到张建国怀里告状。张建国看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眉头皱成了“川”字:“你确定这是你自己写的?”金宝愣住了,他第一次发现,爸爸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宠溺。
小梅的“大招”还在后头。这天,几位老街坊来吃面,小梅故意在收拾桌子时大声叹气:“唉,每天干不完的活,我弟却能天天玩游戏,这重男轻女也太明显了吧!”这话一出,整个面馆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建国。张建国涨红了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瞎说什么!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可从那以后,街坊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味。
金宝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以前,他把脏衣服随手一扔,大姐就会乖乖拿去洗;现在,他把衣服扔到小春面前,小春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忙自己的。金宝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结果把白衬衫和红袜子一起扔进洗衣机,拿出来时,白衬衫变成了“粉红豹”。
张建国发现金宝最近状况百出,今天打碎花瓶,明天弄丢钥匙,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天,他又因为一件小事要责骂小梅,小梅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爸!从小到大,同样是犯错,为什么弟弟就没事,我就要挨骂?我们也是你的孩子啊!”看着女儿挂满泪水的脸,张建国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社区组织“最美家庭”评选,张家因为风评不佳,连入围资格都没有。张建国坐在沙发上,闷头喝着酒。王淑芬默默拿出女儿们的成绩单和金宝的试卷放在他面前。成绩单上,小春、小梅、小兰的成绩名列前茅,而金宝的试卷上,大片的红叉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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