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小心翼翼的讨好,那包孤零零的苏打饼干,此刻都变成了这窒息牢笼里最锋利的嘲讽。它们无法填补那巨大的、被父亲一次次撕裂的伤口,也无法温暖那颗早已被绝望冻透的心。它们只是再一次提醒他,母亲的无能为力,和这个家给予他的、除了伤害便是沉默的囚禁。
王明远伸出手,指尖掠过那冰冷的碗壁。然后,他缓缓地、坚定地将那碗已经凉透的牛奶,连同旁边那包小小的饼干,一起推进了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
“哐当。”
抽屉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抽屉一眼。目光重新落在地板上那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上。刚才几乎将他压垮的茫然和无助,此刻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决心所取代。
逃不出去?世界没有容身之处?
不。他必须走。
哪怕前路是比这房间更冰冷的雨夜,是比父亲拳头更残酷的未知。他也不能再留在这里,被这名为“为你好”的枷锁,活活勒死。
他走到窗边,猛地拉开了紧闭的窗帘。外面,暴雨如注,漆黑的夜空被密集的雨线切割得支离破碎,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昏黄的光团。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玻璃,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
这狂暴的雨声,不再只是背景。它像擂响的战鼓,一声声,重重地敲打在他冰冷的心脏上,催促着他,也给了他一种近乎悲壮的勇气。
王明远转过身,不再犹豫。他大步走到床边,弯腰一把拎起了那个沉甸甸的旅行袋。尼龙粗糙的提手勒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这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和坚定。
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王海山已经不在客厅了,主卧的房门紧闭着,里面传出他沉闷如雷的鼾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梦呓,似乎依旧带着怒气。
张雅娟独自坐在沙发的一角,背对着走廊。电视屏幕亮着,播放着嘈杂的综艺节目,五颜六色的光在她身上明明灭灭。她的肩膀微微佝偻着,像一株被风霜压弯的枯草。她手里拿着一件王明远的旧毛衣,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上面的线头,动作迟缓而呆滞,目光空洞地盯着闪烁的电视屏幕,显然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那对小小的珍珠耳坠,在她低垂的颈侧微微晃动,在电视变幻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她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离婚,为了王明远,也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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