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那是…妈妈!林晚的心在无声地尖叫。妈妈还很年轻,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苍白和深重的疲惫。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旧衬衣,袖子被高高地卷到了胳膊肘。此刻,她正被一个身影狠狠推搡着,撞在油腻的灶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灶台上的碗筷被震得哗啦作响。
那个推搡她的男人…身形高大,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蛮横。虽然面容在昏黄的灯光和幼童模糊的记忆里显得扭曲而不甚清晰,但那眉宇间的戾气,那粗暴的动作,林晚绝不会认错——是外公王德海!但又不是现在的老态龙钟,而是壮年时的他,浑身充满了暴戾的、毁灭性的力量!
“钱呢?钱藏哪儿了?说!” 王德海的声音嘶哑咆哮,像受伤的野兽,每一个字都喷溅着唾沫星子。他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揪着妈妈胸前的衣襟,几乎要把她提离地面。另一只手里,赫然抓着一个摔碎了瓶口的绿色玻璃汽水瓶!参差不齐的断裂处,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狰狞、锐利的光芒。
“没有…真的没有了…德海…” 妈妈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泣的尾音,充满了绝望的哀求,“那钱…是给孩子交学费的…不能动啊…”
“学费?呸!” 王德海猛地啐了一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暴怒,“赔钱货!读什么书?把钱给我!志强等着翻本!他是我老王家的根!你懂个屁!” 他揪着衣襟的手猛地一甩,妈妈瘦弱的身体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灶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给不给?!” 王德海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鬼火。他扬起了那只抓着破酒瓶的手,那尖锐的、参差不齐的绿色玻璃断口,在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致命而冷酷的寒光,对准了妈妈裸露在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臂!
门后的林晚(那个小小的她),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像冰水瞬间淹没了她,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尖叫,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撕裂了浑浊的空气!
不是妈妈发出的!是那个小小的林晚,在极度的恐惧和剧痛下,灵魂深处发出的无声尖啸!她的视线,死死地、无法移开地钉在妈妈的手臂上。
就在王德海手中那闪着寒光的破酒瓶狠狠划下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猩红的血线,如同被无形之笔骤然画出,猛地绽开在妈妈白皙的手臂上!皮肉翻卷,鲜血像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碎花衬衣的袖子和灶台斑驳的油污!
“啊…!” 妈妈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沿着冰冷的灶台滑坐到地上,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那喷涌着鲜血的伤口,指缝间瞬间一片刺目的猩红。
王德海似乎也被这瞬间涌出的鲜血惊了一下,动作有片刻的凝滞,但脸上暴戾的怒气并未消散,只有一种残忍的快意。他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蜷缩在地、因剧痛和失血而瑟瑟发抖的妻子,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厌恶和不耐烦。
“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狠狠地骂了一句,将手中那沾了血的破酒瓶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痛苦蜷缩的女人,仿佛那只是一个碍事的垃圾。他粗暴地踢开脚边碍事的破碗,开始在狭小肮脏的厨房里翻箱倒柜,粗鲁地拉开抽屉,掀开米缸盖子,嘴里骂骂咧咧地寻找着他认为被藏起来的钱。
昏黄的灯光下,蜷缩在地的妈妈,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鲜血从她死死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里汩汩地冒出来,滴落在油腻的泥地上,很快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暗红。她抬起头,那张惨白如纸、布满冷汗和泪痕的脸,恰好对上了门缝后那双惊恐到极致、盈满泪水的小眼睛。
妈妈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那双盛满了巨大痛苦的眼睛里,刹那间掠过一丝更深的、撕心裂肺的恐惧。那不是对她自己伤口的恐惧,而是对女儿目睹了这一切的恐惧!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门缝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那眼神里充满了哀求:不要看…快走…忘掉…
“妈——!!!”
诊疗椅上,林晚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那声音里饱含着穿越时空的、属于幼童的极致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放大到极致,里面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翻涌的血色和破碎的泪光。
她全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痉挛,牙齿格格作响,双手死死地环抱住自己的左臂,指甲深深地抠进了臂弯的皮肉里,仿佛要挖掉那块承载着恐怖记忆的血肉。巨大的、窒息般的悲痛和灭顶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吞噬、淹没。她像溺水的人一样剧烈地喘息着,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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