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林晚!看着我!听我的声音!你安全了!这里很安全!” 周明远沉稳有力的声音穿透了她意识中的血色迷雾,像一根救命的绳索。他迅速而冷静地采取干预措施,一只手稳固地按在她没有受伤的肩膀上,给予她坚实的支撑感,另一只手在她眼前快速而稳定地移动,引导她视线聚焦。
“深呼吸!跟着我!吸气——!慢一点,吸——!呼气——!把所有可怕的东西都呼出去——!”
他一遍遍重复着指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同时,他小心地、但坚定地试图将林晚死死抠住自己手臂的双手分开,避免她在无意识中造成新的伤害。
在周明远专业而持续的引导下,林晚那几乎要挣脱躯壳的剧烈痉挛终于开始慢慢平息。急促的喘息逐渐转为深长而颤抖的抽泣。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终于冲破了闸门,汹涌地滚落,瞬间浸湿了整张脸。她不再尖叫,只是蜷缩在躺椅里,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发出一种受伤小兽般绝望而悲恸的呜咽。
“妈…妈妈…” 她破碎地、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称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前不再是昏暗的咨询室,而是那间弥漫着血腥味的破旧厨房,是妈妈染血的碎花衣袖,是她最后那充满无尽痛苦和哀求的眼神。
周明远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守在一旁,递上纸巾,在她颤抖得过于剧烈时,轻轻拍抚她的后背。他知道,此刻的痛哭,是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痛苦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是疗愈必须经历的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泪水终于有了平息的迹象。林晚的抽泣渐渐微弱,身体的颤抖也缓和下来,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沉重。她蜷在躺椅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点柔和的光晕,仿佛整个灵魂都被刚才的记忆抽空了。
周明远等她呼吸彻底平稳下来,才用极其温和的声音开口:“林晚,你做得非常好。非常勇敢。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或者,感受到了什么?”
林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周明远脸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恐惧和迷茫,而是充满了巨大的、几乎将她压垮的悲伤和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冰冷。
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泪水,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尘埃落定的清晰:
“我看到了…源头…”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积攒力气,才能吐出那个在她心中已然定罪的称呼。
“是外公…他…用碎酒瓶…划伤了我妈妈的手臂…流了好多…好多血…”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自己左臂内侧被指甲抠出的红痕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若千钧:
“我手上的伤…不是外公抓的…”
她抬起头,看向周明远,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但眼神却不再涣散,反而凝聚着一种深切的悲哀和明悟。
“是我自己…周医生…是我…在替外公…惩罚我自己…”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粘在一起。
“因为…我恨他…可我…我更恨我自己…恨我那么小…只能躲在门后…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巨大的自责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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