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沉默却强大的支撑,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更有力。它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开了淤塞在心口的冰冷绝望。李茹把头埋回膝盖,无声地哭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那行简短的文字。心里翻江倒海,愧疚、感动、温暖、还有一丝被理解的委屈,交织在一起。
就在她沉浸在这复杂汹涌的情绪里时,储藏室那扇薄薄的门板,突然传来极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
李茹像惊弓之鸟,猛地止住抽泣,全身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谁?!是张姐?还是老板找来了?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恐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
门没有被推开。
只是门把手似乎被轻轻转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原状。紧接着,是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门口的地上。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储藏室里过于安静,几乎无法察觉。
然后,脚步声响起。不是进来的,而是离开的。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刻意放轻了,却依然带着一种李茹已经有些熟悉的节奏感,越来越远,消失在外面的嘈杂声中。
李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过了好几秒,她才像解除了石化般,小心翼翼地、试探地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和紧张有些发麻。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只有后厨惯常的锅铲声和张姐偶尔的吆喝,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轻轻拧开了门锁,将门拉开一条细细的缝隙。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静静地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扁扁的、印着红十字标志的白色硬纸盒——一个崭新的家庭常备药箱。药箱旁边,还放着一小瓶棕色的玻璃瓶药油,瓶身上印着“跌打损伤”的字样。
没有纸条,没有留言。
李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药箱和药油,足足愣了好几秒钟。她猛地抬头,看向通往大堂的通道方向。那个敦实的身影早已不见。是…王老板?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了上来,堵在喉咙口。这个刚刚还厉声斥责她、宣布要扣她工资、眼神冷得像冰的男人,此刻却无声地放下一盒药?是看她捡玻璃割破了手?还是…一种变相的、沉默的…和解?
她蹲下身,手指迟疑地、轻轻地碰了碰那冰凉的药箱外壳。指尖上被玻璃划破的小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拿起那瓶小小的药油,棕色的液体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很沉。瓶身冰凉,握在手里却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就在这时,前厅的喧嚣如同涨潮的海浪,猛地清晰起来。一声穿透力十足、带着点不耐烦的呼喊,清晰地越过后厨的嘈杂,直直地撞进她的耳朵里:
“服务员——!点单——!”
那声音高亢、直接、不容置疑,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和催促的意味。
李茹握着药油瓶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冰凉的瓶身硌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丝清晰的刺痛。
该出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似乎带着储藏室陈旧的尘埃味道,也带着一丝从心底深处重新生出的、微弱的力气。她用袖子狠狠地、彻底地擦干了脸上残留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瓶小小的棕色药油放进了自己帆布包的外侧口袋,又把那个崭新的药箱拿起来,暂时放在储藏室角落一个干净的纸箱上。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因为哭泣和蜷缩而有些酸痛的脊背。推开储藏室的门,外面后厨的光线和喧嚣瞬间涌入,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红肿的眼睛,迈步走了出去。
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踩得比刚才更实了一些。
经过水池边时,她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冰凉的自来水,用力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激得她一哆嗦,却也瞬间驱散了最后一点昏沉和泪意。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女孩。狼狈依旧,但眼神深处,那点几乎被绝望扑灭的微弱火苗,似乎又挣扎着重新亮了起来。
她扯了扯身上那件被汗水和泪水浸得发皱的白衬衫,用手胡乱拢了拢额前汗湿的碎发。
“来了!” 她朝着前厅的方向,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后厨的嘈杂。
她端起旁边一张空桌上客人刚走还没来得及收的几副碗筷,走向后厨的水槽区。动作依旧有些生涩,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无措。放下碗筷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王建国正站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个计算器,似乎在核对什么单据。他没有看她,那张国字脸依旧没什么表情,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
李茹迅速收回目光,没有停留。她快步走向传菜口,那里正放着两盘刚出锅的菜,热气腾腾。
“张姐,这菜送几号桌?” 她问道,声音平稳了许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饭店真实见闻录请大家收藏:(m.zjsw.org)饭店真实见闻录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