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周永年对她的沉默有些不满,提高了声调,带着命令的口吻,“去!过去给寿星倒杯酒,打个招呼!有点眼色!”
女孩的身体似乎僵了片刻。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像一个生锈的提线木偶般,动了起来。
她走向主位旁边的柳斌。高跟鞋踩在厚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却让整个包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戏谑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空调低沉的嗡鸣。
她在柳斌面前站定。柳斌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耳朵红得滴血,根本不敢看她。
她伸出手,拿起桌上那只还剩半杯茅台的分酒器。她的手很稳,稳得不像话,指尖却苍白得没有一丝活气。透明的液体注入柳斌面前空空的小酒杯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斌……斌少……”她的声音响起,刻意放得又软又糯,尾音黏连着,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模式化的甜腻,像过期糖精勾兑出的饮料,甜得发苦,腻得发慌,“生日快乐……我敬您。”
柳斌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撞上她低垂的视线。距离太近了,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廉价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一种更淡的、难以形容的……冰冷的味道。
周永年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这“礼物”果然上道。他笑着打圆场:“哈哈,好!会来事!小斌,快,跟人家喝一个!别辜负了爸一番心意!”
其他客人也跟着起哄:“喝交杯酒!交杯酒!”
柳斌在众人的怂恿下,颤抖着手去端那杯酒。
就在这时,那女孩却微微侧过头,目光第一次越过柳斌的肩头,落在了他身后酒柜那光滑如镜的表面上。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周永年那张志得意满、被酒色熏得油光锃亮的脸。
她的视线在镜中那张脸上停留了足足有两秒。
然后,她转回头。脸上那副空洞的、迎合的笑容,像劣质的油画颜料一样,一点点地剥落了。
她没有接柳斌哆哆嗦嗦递过来的酒杯,反而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个动作很轻微,却瞬间抽空了包间里所有的喧嚣。起哄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这突兀的冷场。
周永年皱起眉,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又怎么了?”他觉得这女人有点不知好歹,在这种时候摆谱。
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女孩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那双手,指节纤细,却透着一种僵硬的力度。它们没有走向酒杯,没有去碰柳斌,甚至没有去安抚显然开始不悦的金主。
它们径直伸向了自己身上那件松垮的黑色薄纱开衫的纽扣。
第一颗扣子,在她苍白的指尖下弹开。露出一小片更苍白的肌肤,和锁骨干瘦的轮廓。
周永年的不悦变成了愕然,随即化为一种被冒犯的恼怒。这女人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虽然都是男人,但这种“前戏”也太过火、太不懂规矩了!他张嘴欲呵斥。
第二颗扣子解开。薄纱滑下肩头,软塌塌地搭在手肘处,露出整个肩膀和胸前一大片皮肤。那皮肤白得晃眼,甚至能看清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客人们的表情也从看好戏的暧昧变成了惊疑不定,互相交换着眼神。柳斌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的动作没有停止,甚至没有一丝迟疑。那双冰冷的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移向了腋下的拉链。
“刺啦——”
劣质拉链发出粗糙刺耳的声响,在死寂的包间里尖锐地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然后,她抓住裙子的肩带,猛地向下一扯!
整条亮片短裙,连同里面可能存在的微不足道的遮蔽,瞬间滑落,堆叠在她纤细的脚踝边。
她整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赤裸地、像一尊突然被剥去所有伪装的苍白的雕像,矗立在了一片狼藉的餐桌旁,矗立在了所有惊骇目光的正中央。
“啊——!”柳芸第一个发出短促的尖叫,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
男人们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碰翻了酒杯,哐当一声脆响,无人顾及。
柳斌像被雷劈中,彻底石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永年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初的震怒和被挑衅感还没来得及完全升起,他的视线就被牢牢钉死在了女孩裸露的躯体上——
不是那年轻却干瘦的胸脯,不是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是她的右胸下方,肋骨之上。
那里,皮肤因为突然的暴露而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但更清晰的,是一个刺青。
颜色是陈旧的黑蓝,线条却依旧清晰得刺眼。
那是一只极小的、线条甚至有些笨拙稚嫩的燕子。
振翅欲飞,带着一种与这具身体、这个场合极端悖离的……天真和渴望。
时间、空气、思维,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冻结了。
周永年的瞳孔骤然缩紧,呼吸猛地窒住。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恐惧,像一条毒蛇,猝不及防地从他脊椎最深处窜起,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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