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河边的芦苇荡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沙沙作响,像是低语着某个古老的秘密。红霞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经隔壁村王婶的热心介绍,嫁给了邻村木匠陈生。
婚礼办得不算铺张,但很热闹。陈生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憨厚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向红霞的眼神里,带着庄稼人特有的质朴和喜悦。红霞穿着一身红嫁衣,脸上飞着两抹红云,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陈生手艺好,人也老实,家里虽然不富裕,但院子宽敞,公婆看着也和气。王婶拍着胸脯保证:“霞啊,嫁过去错不了,陈生那孩子,实诚,知道疼人。”
最初的几个月,日子确实蜜里调油。陈生白天在镇上的家具厂干活,晚上回来,总会变着法子给红霞带点小零嘴,有时是一包糖炒栗子,有时是几块新式的糕点。小两口吃过晚饭,就坐在院子里,看着星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红霞手脚勤快,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对公婆也恭敬。婆婆张桂花时常拉着邻居夸赞:“咱家红霞,真是娶对了,又能干又孝顺。”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在红霞确认怀孕的那一刻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扭转了方向。
“呕……”红霞趴在院子的水池边,吐得昏天黑地,胃里翻江倒海,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来得异常凶猛,她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脸色蜡黄,吃什么吐什么。
陈生一开始还心疼得不行,下班回来就忙着端茶倒水,轻轻拍着她的背:“难受吧?哎,真是受苦了。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
红霞虚弱地摇摇头,什么都吃不下。
但时间久了,陈生眉眼间那点不耐就开始悄悄冒头。尤其是当他累了一天回家,看到冷锅冷灶,家里乱糟糟,而红霞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时。
这天,陈生下班回来,家里又是冷清一片。红霞勉强煮了粥,自己没喝几口,全吐了。陈生看着桌上寡淡的咸菜粥,眉头拧成了疙瘩:“天天就吃这个?孩子能有营养吗?”
红霞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我吃不下别的,闻到油腥味就想吐。”
“吐吐吐,哪个女人不怀孕?怎么就你这么娇气?”陈生嘟囔着,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红霞耳朵里,“我看村头老李家媳妇,怀孩子的时候还能下地干活呢!”
红霞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陈生!你什么意思?是我愿意吐的吗?我难受得要死,你不说句关心的话,还在这嫌弃我?”
“我哪嫌弃你了?我这不是为你好,为孩子好嘛!”陈生也提高了嗓门,“天天喝粥,孩子能长好吗?你看你瘦得,跟个鬼似的!”
“我为你好”这四个字,成了最锋利的刀。红霞的委屈和激素作用下起伏剧烈的情绪瞬间爆发了:“陈生!你混蛋!我为你怀孩子,受这么大罪,你竟然说我是鬼?!你给我滚!”
她抓起手边的枕头,狠狠砸向陈生。
陈生被砸了个正着,火气也上来了:“你发什么疯!不可理喻!”他一把甩开枕头,摔门而去。
留下红霞一个人,瘫坐在床上,捂着脸失声痛哭。孕期的敏感和身体的极度不适,让她变得格外脆弱,丈夫一句无心甚至带着些许关心的抱怨,在她听来也是巨大的伤害。
这只是无数次争吵的开始。
随着孕期推进,红霞的情绪越发不稳定。而陈生,这个习惯了线性思维的大男人,根本无法理解妻子为何变得如此“歇斯底里”、“无理取闹”。他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红霞所有的情绪和不适,都应该为“孩子”让步。他开始逃避回家,即使回来,话也越来越少,生怕哪句不对又点燃炸药桶。
眼见儿子和儿媳关系越来越僵,婆婆张桂花坐不住了。她跟陈生说:“你一个大男人,哪会照顾孕妇?马上又要农忙了,你爸这边也离不开人。这样,你去上班,我去你们那儿,照顾红霞一段时间。”
陈生正愁没法脱身,自然满口答应。
张桂花搬来的第一天,气氛似乎有所缓和。她带来了老家的土鸡蛋,还炖了一只老母鸡。
“红霞啊,多吃点,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张桂花把鸡汤端到红霞面前。
红霞闻到那股浓重的油味,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说:“妈,先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喝。”
“待会儿就凉了,凉了腥气重,更喝不下了。趁热喝,对身体好。”张桂花站在旁边,看着她。
红霞没办法,勉强喝了一口,那油腻的感觉瞬间冲上喉咙,她冲进卫生间,全吐了。
张桂花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看了。她辛辛苦苦炖的鸡汤,儿媳妇一口就吐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收拾了碗筷。
矛盾在细碎的生活里潜滋暗长。
张桂花节俭惯了,看不惯红霞孕期买的新衣服(虽然只是几件宽松的棉质孕妇装),“以前的衣服将就着也能穿,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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