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两只墨绿色的巴西龟正进行着它们日复一日的仪式。大可四平八稳地趴在阳光最好的正中央,脖子伸得老长,四肢完全舒展,连脚蹼间的薄膜都舒张开来,一副享用不尽这午后暖阳的陶醉模样。旁边的小可则躁动不安,爪子刮擦着塑料盆壁,发出“沙沙”的细响,脑袋一次次探向盆沿,衡量着高度,黑豆似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分明是不安分的光。
来来把一颗龟粮丢进盆里。“开饭了,两位。”
大可慢悠悠地缩回脖子,精准地叼住离它最近的那颗,不慌不忙地咀嚼。小可却像是没看见食物,反而趁着来来投食的动静,后腿猛地一蹬,前爪拼命扒拉——它又一次挂在了盆壁边缘,摇摇欲坠。
“啧,小可!”来来伸出食指,轻轻把它推回盆底,“安分点。”
小可被推得翻了个小小的跟头,背甲撞在盆底,发出轻叩声。它四脚乱划地把自己正过来,不服气地继续仰头望着盆外那片广阔天地。
“就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的乌龟。”来来戳了戳它硬邦邦的壳,“看看你哥,多沉稳。”
大可已经吃完了那颗龟粮,继续它的日光浴,对身旁的骚动充耳不闻,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这就是来来每天的日常。写作的间隙,抬头看看这两只性格迥异的小东西。大可,顾名思义,大大方方,能吃能睡,热爱静止。小可,看似小巧,却心怀远方,时刻琢磨着越狱。
这只名叫小可的巴西龟,是来来在一次深夜赶稿崩溃后,偶然从楼下花鸟市场带回来的。当时它和大可挤在一个小小的塑料盒里,别的龟都蔫蔫的,唯独它,不停地用爪子扒拉盒盖。来来一眼就看中了这股劲儿,连同旁边那只看起来沉稳好养的大可一起买了回来。她原以为养龟是件省心事,结果发现,小可把“省心”二字彻底从字典里抠掉了。
第一次发现小可失踪,是在某个交稿死线前的凌晨。来来终于改完最后一稿,头晕眼花地想去看看乌龟,却发现盆里只有大可一个,慢吞吞地划着水。小可踪迹全无。
来来瞬间吓醒了。“小可?” 她轻声叫唤,生怕吓着它——虽然明知乌龟听力大概不怎么样。她跪在地上,打着手电筒,检查床底、书架底下、桌子缝隙。出租屋不大,但角落不少。灰尘和头发团在暗处,就是没有那抹墨绿色的身影。
“完了完了,不会是顺着窗户掉下去了吧?”来来心跳加速,推开窗户往下看——三楼,下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绿化带。她头皮发麻。
正当她急得要穿鞋下楼去找时,眼角余光瞥见沙发旁边的一个牛皮纸袋似乎动了一下。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纸袋里是她昨天买书拆下来的包装,还没来得及扔。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她小心翼翼地扒开纸袋口。
小可正窝在几张揉皱的缓冲气泡膜里,小脑袋昂着,黑豆眼茫然又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光源。大概是在里面困久了,动作都有些迟缓。
“你个小混蛋!”来来长舒一口气,又气又笑地把它捞出来,冰凉的龟壳贴着她因熬夜而发烫的手心,“吓死我了!你怎么跑出来的?嗯?”
盆沿不高,但对于一只小乌龟来说,无异于悬崖峭壁。来来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小可那过于旺盛的探险精神。她把它放回盆里,看着它立刻又开始锲而不舍地扒拉盆壁,哭笑不得。
自那以后,小可的越狱行动频频得手。来来加固过好几次“围墙”,加高盆壁,甚至在盆上面盖了本书,只留一条缝透气。但小可总能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找到突破口。
于是,在家里各个角落寻找小可,成了来来的固定节目。
“小可!小可你又跑哪儿去了?”来来蹲在卫生间门口,敲着瓷砖,“出来,该泡水了!”
没有动静。倒是大可在阳台的盆里,懒洋洋地蹬了蹬腿。
来来叹口气,开始今日份的搜寻。她熟练地先检查了所有窗帘褶皱底下,没有。又趴下看床底——除了几团积灰,什么都没有。书架背后、衣柜和墙的缝隙、堆放的快递箱后面……统统没有。
“奇了怪了,今天藏得这么严实?”来来叉着腰,在屋子中间环视。写作卡壳的烦躁和找不到乌龟的无奈搅在一起。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墙角那个插着电的Wi-Fi路由器上。黑色的长方体,亮着几排绿色指示灯,后面拖着好几根线,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小小丛林。
她心里一动,走过去,蹲下身,歪头从后面看去。
果然!墨绿色的背甲,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小可正安安稳稳地窝在那一堆网线、电源线之间,小脑袋挨着发热的路由器外壳,一副找到了全世界最舒适港湾的惬意模样。
“你可真会找地方!”来来又好气又好笑,“这里暖和是吧?比你的晒太阳灯还暖和?”
她伸手去够它。小可似乎不满被打扰,慢吞吞地把脑袋缩了回去,爪子还扒拉着一根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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