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开始动作。不再有丝毫犹豫,不再有丝毫留恋。
她把桌上所有的账本、票据、流水单,全部粗暴地拢在一起,一股脑地塞进旁边一个准备好的厚实文件袋里。纸张边缘被折损,发出哗啦啦的抗议声,但她充耳不闻。
拉上文件袋的拉链,发出“刺啦”一声脆响,像一道最终的封印。
然后,她拿起手机,不再看那个沉默的对话框,直接打开了通讯录,手指快速向下滑动,略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最终停留在一个备注为“周律师”的联系人上。
她的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只有极其轻微的颤抖。
窗外,一辆汽车疾驰而过的噪音隐约传来。
店内,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略微有些急促,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奇异平静。
她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一个冷静、沉稳的男性声音传来:“喂,你好,周正。”
“周律师,”来来的声音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是我,来来。”
“来小姐,你好。有什么事吗?”周律师的声音公事公办,却透着专注。
来来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个鼓囊囊的、装满了混乱与背叛的文件袋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关于我之前咨询您的,合伙纠纷的事情。”
“我决定,不再等了。”
“正式委托您,准备材料。”
“我要起诉。”
……
半小时后,来来坐在了周律师办公室的对面。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光可鉴人,上面除了电脑和一部座机电话,只有一本摊开的日程本和一支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钢笔,整洁得近乎刻板,与她带来的那个塞得变形、仿佛承载着无数混乱和污浊的文件袋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律师大约四十岁年纪,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锐利而冷静。他仔细地听来来用尽可能平铺直叙、不带过多情绪的语气,讲述了合伙的起因、经营的概况、账目问题的发现,以及陈生数次失约、最后今天彻底失联的情况。
期间,他只是偶尔插话问一两个关键问题,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地倾听,手指间无意识地转着那支钢笔。
当来来讲述完毕,将那个沉重的文件袋推到他面前时,他并没有立刻打开。
“来小姐,”周律师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需要再次向您确认,并且提醒您几点。”
“您选择诉讼,是您的合法权利。作为您的律师,我会尽力维护您的权益。但是,”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些,“诉讼意味着彻底撕破脸,意味着你们之间再无任何和解的可能。这个过程可能会很长,很耗心力,也会产生额外的律师费、诉讼费等成本。您确定,这是您想要的结果吗?在此之前,是否尝试过所有可能的沟通和调解途径?”
来来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脸上的血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经历过极度失望后的冰冷硬度。
“周律师,”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沟通过。等待过。给过不止一次机会。结果您也听到了。他今天再次失约,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这不是沟通能解决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他选择了逃避和对抗,那我只能奉陪到底。”
她看了一眼那个文件袋,嘴角扯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至于成本……比起我被套牢在那家店里的钱和精力,比起这些……”她指了指文件袋,“……这些糊涂账里可能存在的窟窿,诉讼的成本,我愿意承担。我只想要一个清清楚楚的了断。法院判多少,我认多少。总好过现在这样,被拖死,被耗死,死得不明不白。”
周律师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似乎终于确认了来来的决心。
“好的,我明白了。”他不再多言,伸手拿过了那个文件袋,解开拉链。
当里面那些混乱的、甚至带着油渍和折痕的账本票据暴露在整洁的办公桌上时,周律师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专业性的平静。
他开始粗略地翻看。手指快速而准确地掠过纸页,目光扫过那些关键数字和红笔圈注的地方。他看得很快,时而停顿,用笔在某处做个简单的标记。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来来安静地坐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周律师的手指移动。她看到他停留的地方,正是那些最让她心惊肉跳的疑点所在。她的心,随着他翻动的纸张,一点点往下沉,却又奇异地升起一种“终于要面对”的解脱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周律师合上了最后一本账册,抬起了头。
“情况我初步了解了。”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账目确实非常混乱,缺失严重,很多大额支出缺乏有效凭证支持,个人流水与对公账户混淆……这些都是很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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