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秋风溜进窗缝的时候,来来正蜷在沙发里赶稿。她下意识地拉紧薄外套,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却不减。 deadline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无暇顾及季节的更替。
“妈妈,我好冷。”小来抱着胳膊从卧室出来,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来来这才从稿子中抬起头,注意到女儿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哎呀,怎么穿这么少?今天降温了。”
她起身关窗,透过玻璃看到楼下的梧桐树已经悄悄染上金边,几片早衰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坠落。秋天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
“去把厚睡衣换上,”来来拍拍女儿的后背,“妈妈找厚被子。”
小来听话地跑回房间,来来则走向壁橱。她踮起脚打开顶柜,一股樟脑丸的清香扑面而来。最上面叠放着的正是冬被,裹在防尘袋里,像一只沉睡的巨兽。
来来使劲一拉,被子顺势而下,差点把她带个踉跄。
“好重...”她喃喃自语,将被子抱到床上。拆开防尘袋,一床大红底绣金色牡丹的厚棉被展现在眼前。这是母亲当年送的结婚礼物,说是特地找老师傅订做的,一斤棉花压一斤,结实暖和。
来来记得新婚那年冬天,这床被子确实暖和得让人不想起床。但如今抱着它,却只觉得沉甸甸的压手。
“妈妈,这就是冬天的被子吗?”小来已经换好睡衣跑回来,好奇地摸着被面上的刺绣,“好漂亮的花!”
“是啊,外婆送的。”来来微笑着,眼神有些恍惚。那年母亲抱着这床被子坐长途车来看她,脸上洋溢着骄傲:“这被子能盖十年八年,暖和着呢!”
如今十年转瞬即逝,被子依旧结实,送被子的人却已鬓生华发。
“我们来铺床吧!”小来兴奋地爬上床,帮着妈妈展开被子。
被子甫一展开,就扬起一阵细小的尘埃,在午后的阳光中飞舞。小来打了个喷嚏,咯咯笑起来。
两人各执被子一角,使劲抖开。被子沉重得超乎想象,来来手臂发酸,好不容易才铺平整。
“好了,今晚就能盖新被子了。”来来抹了把额角的细汗。
小来却已经钻进被窝,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妈妈,好重啊!像被大象压着!”
来来被女儿的比喻逗笑了:“暖和就行,重一点不怕。”
“可是翻身好困难,”小来在被子底下蠕动,“像被裹成了蚕宝宝。”
当晚,来来体验到了女儿所说的“裹成蚕宝宝”的感觉。被子确实暖和,但也确实沉重。半夜她醒来,感觉胸口像是压着什么,呼吸都有些困难。起身一看,小来不知何时已经踢开了厚被子,蜷缩着睡在床角。
来来轻轻为女儿重新盖好被子,却见小来在睡梦中皱皱眉,又不自觉地踢开。
看来这被子确实太重了,来来想着,明天得想个办法。
第二天一早,来来就被女儿的喷嚏声惊醒。
“阿嚏!妈妈,我好像感冒了。”小来鼻音浓重,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来来摸摸女儿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肯定是昨晚踢被子着凉了。那被子太重了,你不习惯。”
“它压得我喘不过气,”小来委屈地说,“我就梦见自己被大山压住了。”
来来心疼地搂住女儿:“今天妈妈就去解决被子的问题。”
送小来上学后,来来特意绕到小区里的家政服务中心。窗口坐着个打着毛衣的中年妇女,听说来来的来意后抬起头:
“弹棉花?现在哪还有弹棉花的哟!都是买新被子了。”她推推老花镜,“超市里有卖那种轻便羽绒被,又轻又暖和,也不贵。”
来来道谢后离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那床被子是母亲的心意,就这样弃之不用似乎不太好。
回到家,她打开电脑搜索“弹棉花”,跳出几条零星的信息,都远在城郊。正在发愁时,手机响了,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
“来来,天气转凉了,记得把厚被子拿出来晒晒再盖。”母亲那头似乎也在忙活,背景里能看到晾晒的衣物。
“正为这个发愁呢,”来来把摄像头对准床上的厚被子,“这被子太重了,小来都踢被子感冒了。”
母亲凑近屏幕仔细看:“哎呦,这被子是该弹弹了。十年没弹过,棉花都结块了,当然重。”
“弹棉花?现在还有地方做这个吗?”
“有!怎么没有!”母亲突然来了精神,“你去找找,老城区那边应该还有弹棉花的铺子。这被子可是好棉花,弹松了还能再用十年!”
来来犹豫着:“可是...”
“别可是了,”母亲打断她,“好东西不能浪费。你知道这被子里的棉花哪来的吗?”
来来摇摇头。
“是你姥姥自己种的棉花!”母亲语气里带着自豪,“那年她特意留了最好的棉花,说要给外孙女做床婚被。现在超市买的被子哪比得上这个?”
来来怔住了,抚摸着被面上已经有些褪色的牡丹绣花,突然觉得这床被子沉重的不只是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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