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和解
那个周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李来蜷缩在沙发上，额头上敷着冷毛巾，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砂纸，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刺痛感。重感冒已经折磨他三天了，此刻他只想安静地休息。
“爸爸，萱萱和她妈妈邀请我们去吃披萨！”小来像只快乐的小鸟从房间飞出来，手里挥舞着手机，“就在新开的那家意大利餐厅！”
李来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声音沙哑：“宝贝，爸爸今天真的去不了。你看我病得这么重，而且外面还在下雨。”
小来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是萱萱说那家餐厅有游乐区，还有魔术表演！我们都约好了！”
“下次吧，等爸爸病好了一定带你去。”李来艰难地坐起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要下次！就要今天！”小来跺着脚，声音开始带着哭腔，“萱萱说她妈妈已经答应她了，就等我们了！”
陈玲从厨房探出头来：“小来，爸爸生病了，你要懂事。改天妈妈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你们都说话不算数！上次就说带我去动物园，结果爸爸要加班！上上次说去游乐场，结果下雨取消了！这次我一定要去！”
李来感到一阵头痛，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小来，爸爸真的很难受。你看，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们改天一定去，爸爸向你保证。”
“你的保证根本没用！”小来哭喊着，“你总是保证，总是说话不算数！”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痛了李来本就脆弱的神经。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烦躁：“小来，不要无理取闹。爸爸生病了，需要休息。”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小来索性躺在地上打滚，哭声越来越大，“没有爸爸陪我也要去！让萱萱妈妈带我去！”
李来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猛地站起身，一阵眩晕让他差点摔倒，但还是强撑着抓住女儿的手：“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今天谁都不能去！”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小来尖叫着挣扎。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窗，像是在为这场父女争吵伴奏。李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女儿的哭闹声像锤子一样敲击着他的太阳穴。
“好，既然你这么不听话，我们现在就回家！”李来怒吼道，完全忘记他们本来就在家里。
他粗暴地拉着小来往她的房间走，小来拼命挣扎，哭声震天响。
“放开我！坏爸爸！我讨厌你！”
这句话成了压垮李来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极度的疲惫和烦躁中，他失去了理智，一把将小来按在床边，朝着她的屁股狠狠打了几下。
“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闹！”
手掌落下的声音和小来惊恐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当李来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一切都晚了。
小来不再哭闹，而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充满恐惧和受伤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默默地爬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只剩下小小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李来愣在原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陈玲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震惊地捂住了嘴。
“李来！你疯了吗？”她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说。
李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在手掌里。房间里只剩下小来压抑的啜泣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整个下午，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小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李来则呆坐在客厅，内心的懊悔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陈玲尝试调解，先是敲响了女儿的房门：“小来，开开门好吗？妈妈想和你谈谈。”
“不要！我讨厌爸爸！”门内传来带着哭腔的回答。
她又转向丈夫：“你去道个歉吧，刚才确实太过分了。”
李来固执地摇头：“她也有错，不能总是这样惯着她。”
“可她毕竟才六岁！而你是个成年人！”陈玲难得地提高了声音。
晚餐时分，小来仍然拒绝出房间。陈玲把饭菜放在托盘上，放在她门口，但直到饭菜凉透，那扇门依然紧闭。
李来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的感冒似乎更重了，但身体的难受远不及心里的痛苦。
“你去看看她吧，”陈玲轻声说，“你是她最爱的爸爸，她现在一定很伤心。”
李来沉默地走到女儿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小来，是爸爸。能让爸爸进来吗？”
没有回应。
“宝贝，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打你。开开门好吗？”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门依然紧闭。
李来叹了口气，背靠着门坐下：“爸爸知道你生气，爸爸也很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是生自己的气。”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爸爸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是小来，你也应该明白，有时候事情不能总是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式发展。爸爸生病了，真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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